5月27日,作为现任美国总统的奥巴马在安倍晋三的陪同下,前往了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经历了核武器毁灭之灾的城市广岛访问,一些日本媒体将此称为历史性的一刻。对于日本而言,这“历史性的一刻”确实难能可贵,为此日本方面早已铺陈准备多年。
日本政府一直希望美国方面能访问原子弹的受害地。2009年秋,同年刚刚赴任的美国驻日本大使John Victor Roos以私人身份前往广岛和平纪念公园参观,这对日本来说是一个重要转机。通过参观深有感触的Roos大使在2010年8月6日以公职身份参加了广岛原子弹爆炸纪念活动,开创了美国驻日大使参加原子弹爆炸纪念活动的先河。2012年8月9日,Roos大使又成为了首位参加长崎原子弹爆炸纪念活动的美国驻日大使。正是得益于之前的铺垫,这才有了今年4月11日美国国务卿克里向广岛和平纪念公园核爆慰灵碑献花,乃至奥巴马在广岛发表的讲话。
日本如此殷切希望美国政要访问广岛,其目的是想获得美国对投放原子弹的道歉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现在的日本应该是很失望的才对,因为在奥巴马的演讲中通篇也没有出现就此问题向日本道歉的字眼。但根据日本共同社针对奥巴马访问广岛所做的民意调查,高达98%的受访日本民众对于这次访问是给予积极评价的。
事实上,NHK曾就对美国对日使用原子弹的看法做过一个民调,即便在广岛、长崎两地,表示“这是无奈之举”的民众和坚决反对使用原子弹的民众也是基本各半。上述民调的结果正是日本内对此问题态度的真实反映。其实,对于美国向日本投放原子弹,日本国内一直存在着对此表示理解的声音,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昭和天皇。1975年10月31日,刚结束对美国访问的昭和天皇在接受记者提问时表示:“尽管对美国向日本投放原子弹深感遗憾,但在战争的非常条件下,我认为这也是不得已之举。”
既然奥巴马在广岛的演讲中不涉及“道歉”,那究竟是哪点让这次演讲如此备受好评呢?我想其关键大概就是“废除核武器”这个主题。奥巴马站在全人类的高度上提出了要“废除核武器,使人类从自相残杀的循环里解脱出来”,这样一个值得敬仰的崇高理想。但也正如他自己在演讲中所说,“在我有生之年,这个目标大概很难实现”。至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美国国会恐怕都难以通过一份完全放弃“核武器的议案”。即将卸任的奥巴马与在退休后为日本“全面废核”而奔走呼吁的小泉纯一郎有点相似。即将离任或已经离任的身份,让他们能为一种崇高的理想而大声疾呼,即便这种理想可能与国家现实利益背道而驰。
当然,如果奥巴马访问广岛的政治遗产只是一份崇高的理想,这恐怕难以为日本的一些右翼人士所接受。《产经新闻》在28日刊发了汤浅博的署名文章,将奥巴马访问广岛提升到了“美日联手制华”的高度。该文提出:奥巴马访问广岛消除了日美在二战中敌对的鸿沟,日本已经不再是中美两国在二战中的共同敌人。相反,日美两国可以进一步加深日美同盟关系,以在新的形势下制约中国。”
日本方面认为美国政要访问广岛能强化日美同盟关系,作为当事另一方美国对此又是如何理解的呢。日本人民遭受原子弹攻击其起因在于日本所发动的一系列侵略战争,对美国人民而言,一切的起源就是日本偷袭珍珠港。因此,在美国国内很容易就把二者联系在一起。目前在美国政坛风头正盛的特朗普就在28日通过twitter质疑:“总统先生在日本访问期间是否提到了日本偷袭珍珠港的议题,可是有数以千计的美国公民因此丧生。”
如果日方希望通过共同纪念历史来强化日美同盟的话,那美国媒体提出的欢迎安倍访问珍珠港的建议就不可回避。更进一步来说,如果日方真的能站到全人类的高度反省战争的话,那王毅外长提醒的“广岛值得关注,南京更不应忘记”更值得日方深思。(中国社会科学院日本研究所政治研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