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厚廷：知识分子的DNA

    知识分子泛指具有一定文化水平和一定科学知识的人。随着社会的进步，拥有一定文化水平和科学知识成为人们谋求生存的起码条件，在这个意义上说，其中“一定”的含义必然具有动态递进属性，不然的话，每一个人都可以以“知识分子”自居。
    其实，对“一定”内涵的具体界定并不是问题的实质所在，在知识分子门槛之内的人并非一定是知识分子，关键在于对知识分子的认定需要由表象深入到内核——是否具有区别于其他社会群体的知识分子DNA。
    第一，责任DNA。社会是一个分工体系，每一个社会主体都以某种角色参与其中，参与者尽其责则异彩纷呈，否则则瑕疵百出。在这个意义上说，现实的社会景况是由你我共同绘就的。相对于其他社会群体，知识分子的责任DNA具有鲜明的内化特征，这一特征使知识分子的履职过程具有高度地自觉性，可以低成本地自我实施。他的工作态度和敬业精神不是来自于某种外部力量的监管，而是来源于已经根深蒂固的行为准则。不论其境遇如何，一旦走上讲台，或者是步入手术台，他都会立刻进入一种忘我境界。相对于此是以下令人不安的现象：重权轻责，权力系统清晰，责任系统模糊；一味索取，不讲责任，他人和社会永远都是他的债务人；对权力和利益趋之若鹜，对责任唯恐避之不及；讲成绩浓墨重彩，讲缺点轻描淡写；重视上级关系和外部关系的协调，忽视纷繁且难见成效的内部治理，等等。
    第二，公共DNA。知识分子生存于现实社会中，必然有自己的利益追求。相对于其他社会群体，知识分子的利益追求体现出较大的包容性：追求自身利益，但至少不以牺牲他人利益和社会利益为代价；追求自身利益，但始终秉持以合法、合理的方式获得自身利益；追求自身利益，但不拘泥于自身利益，执着地关注公共事务，尽其所能以某种有效的方式为社会进步贡献智慧。我们一直将“精英”界定为在竞争结果上表现出来的强势，事实上“精英”是一种“有我”而不“唯我”的心灵境界，不从个人利益出发评价是非，为社会公共利益和长远利益进言献策。不容讳言，知识分子的公共DNA面临十分严峻的围剿态势，“对我有利”成了很多人基本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无数理性的个体行为汇聚成非理性的社会结果：公共利益被侵害、公权力被一些人肆无忌惮地私有化、面对一些损害社会的行为而无动于衷甚至是助纣为虐、没有是非标准、为从社会获得更多的私利或小集团利益而不择手段，等等。
    第三，理性DNA。知识分子的理性来自于知识积淀，来自于建立在知识基础之上的对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感悟和把握，来自于知识分子向善的品质本性，他们构成知识分子理性DNA的基础平台。在这一基础之上，知识分子的理性之光还要借助于运用理性的勇气和科学精神才能释放出来。知识分子的理性可以表现在：不盲从——面对一种思想和社会行为，依据其知识和经验对作出独立判断，并以科学精神观察其行踪证实这一判断；不偏激——面对各种社会现象以及对这些现象反映的多样性，坚持以理服人，注意发现事物之间的逻辑联系，事实求是地揭示其现实状态和未来趋向；具有批判性和建设性——面对总是难以完美的现实世界，勇于发现问题，研究问题，继之提出具有可行性的政策建议和改良思路。现实中的非理性同样值得警醒：什么占上风就跟着摇旗呐喊，而不问其是非曲直，这种行为方式延迟了社会进入稳定发展轨道的进程；首先进行价值判断，与之相违的一律排斥，与之相符的完全吸纳；说成绩时毫无缺点，说问题时一无是处；人们之间的交往讲好话多，讲不足时遮遮掩掩，避重就轻；追求财富，取悦权势，放弃良知，等等。
    不同种群之间的DNA有相当大的相似性，但就是仅存的极小差异将人类和动物区别开来。人类中DNA差异较之当然更小，因之更小，才弥加珍贵。或许，我们距之还相当遥远，但应当明了我们的后续行程！
    作者系江苏师范大学商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