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文化软实力构建的“网都”范式（上）

摘 要：当前全球数字网络化的发展浪潮和历史背景下，“网都”型文化中心城市建设成为转变城市文化发展方式、提升城市文化软实力的新的战略路径和城市设计愿景。城市发展的“网都”形态具有多元文化范式，要根据不同城市的特点和文化基础，推进网络媒介城市（media city）、网络文化产业高地、网络文化名城、互联网总部基地、文化科技融合的创新引领中心、网络文化宜居之都、互联网枢纽城市等不同类型的“网都”建设。不同的网都范型（paradigm）关切到城市文化软实力的不同层面，存在着从硬文化实力向软文化实力的渐变和过渡谱系；既可以单独构建特色网络文化城市的核心性格与差异化竞争力，也可以综合构建城市文化软实力的体系化架构。
    关键词：网都，网络传播，城市文化，文化软实力，媒介城市，城市竞争力
    文化软实力已成为当前国家和地区综合实力的重要构成，也越来越成为城市构建卓越的竞争力和影响力的关键维度。许多国际性和区域性的城市纷纷提出建设“文化城市”、“文化大都市”、“文艺复兴城市”、“创意之都”等城市战略，以增强“在文化资源要素流动过程中，所具有的抗衡甚至超越现实的和潜在的竞争对手，以获取持久的竞争优势，最终实现城市文化价值的能力。”山当然，建设文化型城市、提升城市文化软实力并非同质化的过程，而是涌现出许多充分淬炼自身文化特色、文化竞争优秀的路径与范型，例如设计之都、媒介城市、时尚之都、国际影都、娱乐之城、历史文化名城等。随着互联网与网络社会、网络文化的全球性强势崛起，网络成为城市文化建设与城市文化软实力构建的一种新兴文化资源、文化介质、文化动力，并使得城市文化竞争力出现不同于“前网络”时代的新动向与新范式。加强“网都”和网络文化城市的建设，深入推进网络与城市文化的融合，通过网络文化提升乃至重构城市文化竞争优势，成为网络信息时代浪潮下重塑文化中心城市的重大机遇和转型诉求。本研究明确提出和专题论述“网都”的概念和范畴，要求突出“网都”建设在当前城市文化软实力中的重要作用，并细化研究“网都”在构建城市文化竞争力和软实力中的多元形态与范式。
    一、网都及其文化向度
    通过对全球和全国诸多城市实践的考察可以发现，存在着一些互联网比较发达，在国家或区域、国际层面上具有较为重要的网络控制力、网络文化影响力的城市。这种新兴的网络城市格局与原有的城市实力和地位格局并不完全吻合，带来了城市文化竞争力、软实力的地理迁移或格局变换，形成浮现中的“网都”城市样态及其话语分化体系。本研究中所指的网都是“网络大都市”、“网络之都”的城市范畴，指的是互联网比较发达并且在构建城市文化软实力中起着重要作用的城市。城市文化软实力是城市的文化竞争力、辐射力、影响力、感召力的综合表现，网都具有的发达网络文化力，可以为其城市文化的生产、创新、传播、发展等提供有力支撑。尤其是在当前网络化、信息化的转型和发展大潮中，充分发展具有高度竞争力的网络文化并使之成为城市文化软实力重要维度的城市的出现，既是一种要求，也是一种趋势和必然。
    “网都”范式下的城市文化软实力构建有几个重要理论内涵和诉求。一是强调具有超地域性、虚拟空间性的网络文化与地域性、地方性的城市的结合，凸显网络文化的“城市逻辑”。我国当前的城市网络文化建设，较为普遍地表现出了城市特质、地方特色不够自觉凸显的症候，具有较为突出和鲜明的网络文化核心竞争力的“网都”建设还未成为当前我国城市文化竞争和城市文化设计中具有普遍意义的强命题。因此，在“网都”的文化构建路径中，需要把网络从城市文化应用向城市文化本体、从城市文化软实力组件向城市文化软实力范式的转变和提升。二是强调互联网资源向城市文化资源的转换及其文化功能的挖掘和聚变。尽管西方学界从20世纪90年代以来，已经就互联网对城市形态和城市竞争力的影响提出了“网络城市”（networked city）、“信息城市”（information city）、“信息港”（info port）、“比特城市”（city of bits）、“虚拟城市”（virtual city）等理论，但这些多是对城市的网络信息维度、网络硬件维度而不是对其网络文化维度的强调。因此，“网都”的形成和建设要充分强调城市网络资源从文化硬实力向文化软实力的转变，突出网络在形成城市文化竞争力和文化引领性方面的战略性地位和功能。三是强调网络对城市文化的内部功能向外部功能的视角转换。“网都”建设要强调的是发挥网络对城市文化软实力，城市文化软实力的逻辑起点是一个城市在城市体系中的文化竞争力和文化影响力等外向型和关系型文化指标，而不仅仅是通过网络对城市内部信息方式的改造，网都的文化软实力建设要落到对城市的文化中枢功能、文化纽带功能、文化辐射功能、文化影响功能等的维度上，充分发挥网络在世界城市文化体系和文化竞争格局中的作用。
    网都型城市是承载新型文化生产、文化表现、文化传播、文化运作、文化发展的城市范式，丰富着城市文化与文化城市建设发展的路径和样态，也对网络城市学的发展和拓展提出新的理论和现实诉求。网络型文化城市的多元构建，应成为我国面对国际网络霸权和网络文化竞争、面对日益激烈的城市文化竞争、构建特色文化城市和特色城市竞争力的重要路径取向。当前，我国从“网都”和网络的角度对城市文化软实力建设的专门探讨还比较薄弱，如何充分利用城市网络文化资源、挖掘城市网络文化特质、发挥城市网络文化功能，以形塑和增强城市的文化竞争力与文化软实力，在城市文化和城市发展的理论与实践中都需要进一步深化。
    二、城市文化发展方式与网都的文化范式
    网络文化不只是城市文化的一个组件，而且意味着网络时代的城市文化构成与发展方式的转变契机，为城市文化软实力和城市竞争力的构建带来新的发展愿景和文化范式。城市文化建设对于网络文化的重视和应用，要提升到城市文化发展方式、城市整体发展形态的战略新高度，把网络与城市这两种文明形态进行深度性和未来性的融合，探索在全球激烈文化竞争中“网络文化城市”的文化软实力构建机制和城市文化战略新愿景。网络时代的城市文化软实力构建，主要表现出如下范型：（1）网络媒介城市和网络传播中心；（2）网络文化产业高地；（3）网络文化内容高度繁荣的文化名城；（4）互联网文化空间的总部基地城市；（5）文化科技融合的创新引领城市；（6）网络文化服务和环境高度发达的“文化宜居”城市；（7）处于网络信息体系核心节点地位的互联网枢纽城市。
    （一）网络主导的“媒介城市”（mediacity）和网络传播中心
    诚如有研究者指出，“在信息化时代，文化的传播能力已经成为文化软实力的决定性因素。”对一个城市来说，媒介传播和媒介影响力关系到城市话语的表达、城市形象的传导、城市舆论的策源、城市文化的塑造等多个方面。同时，在信息化的现代语境中，“仅仅依靠物质的资源与地理条件是不够的，还必须开发相应的媒介资源，这对于一个城市来说更是关键。”Stefan Kratke等人对284个城市的媒介产业分布的研究指出，存在一些全球性的媒介最为集聚的“全球媒介城市”（global mediacity），例如纽约、洛杉矶、柏林、伦敦、巴黎等，媒介产业的发展与这些城市的发展相辅相成。“当今的政治经济中心，同样也成为众多传播媒介的集聚地。从国际来看，纽约、芝加哥、巴黎、伦敦等国际化大都市，其传媒业也非常发达，不仅媒介林立，而且竞争激烈。从国内来看，北京、上海、广州、南京、成都等城市，随着都市化进程的加速，形成了几个突出的媒介中心以及媒介产业集群……媒介在都市中的集中意味着大都市文化生产功能的不可取代性，也是都市文化区别于乡村文化的显著标志。”网络“第四媒介”拥有不同于书报、广播、电视等传统媒介的强大传播能量和渗透力，成为许多公共舆论、社会事件、群体意见的重要策源地和放大器。如党东耀等所述，“网络媒体是不同于传统媒体的全新的传播媒介，拥有自己独特的传播结构和传播特点，这些特点决定了网络传播具有传统的大众媒体所不能具备的‘乘数效应’。”从城市的“话语间性”而言，网络媒介关系到信息网络化时代城市的“可见度”及其匮乏所带来的“信息黑洞”城市问题。网络媒介也体现出对其他各种媒介强大的融合性与整合效能，在媒介融合（media convergence）和全媒体（omni media）背景下，城市媒介文化体现出数字化、网络化的强力趋势，使得网络媒介甚至成为一种“媒介的媒介”。卡斯泰尔等人所谓的“媒介城市”（mediacity）和Kratke、Taylor等人所谓的“全球媒介城市”要顺应和尊重网络化的发展要求，使媒介城市和城市媒介在很大程度上体现出网络媒介的融合创新和引领驱动，这对城市的文化传播和媒介产业也提出更高、更新的发展要求。
    （二）网络文化产业高地
    大力发展文化创意产业已经成为许多国家和重要城市的重要战略，对于地区的经济竞争力以及文化影响力都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伦敦、纽约、洛杉矶、首尔、新加坡等文化产业发达城市无不表现出高度发达的、具有显著竞争优势的文化产业集群。“对于一座城市而言，文化软实力在外部更多地体现为其文化产业发展的状况与水平，这直接影响到城市文化的对外影响力和辐射力，是城市文化软实力最为直接和最为突出的体现。”随着网络技术和网络文化的兴起，文化产业的发展也表现出新的特点。“网络文化生产方式的形成与发展，正在成为未来社会生产方式的重要部分，并对文化发展产生重要影响；该生产方式的表现是：生产主体使用的劳动工具从物品形态向电子形态转变，劳动对象由实物变为虚拟，人和自然空间的关系变为了人和数字空间的关系，生产力占有的劳动资料从实物变为了电子网络。”网络化、信息化、数字化的文化产业成为文化经济的新兴形态和载体，并且为文化产业的升级和创新提供持续的驱动力。“信息技术极大地推进了文化产业的发展”，就许多拥有发达文化产业的文化城市、知识城市、科技城市而言，与网络新技术、网络新载体相关的文化产业往往增长快、规模大，蕴涵着强大的产业增长推动力，推动着城市经济和产业发展方式的不断转型与升级。网络文化产业已成为我国城市文化经济的重要增长因，北京、上海等发达地区的网络文化产业近几年来都有高于广告会展、广播电影电视等其他重要文化创意产业的迅猛增长，网络文化服务业都已达到年增加值逾百亿元的规模，形成了北京数字娱乐产业示范基地、国家数字出版基地、中国网络视听产业基地等具有显著集聚效能的网络文化产业区。就行业与产品类型而言，网络也广泛地渗透和扩展到网络广告、网络视频、网络音乐、网络出版、网络演出等文化产业，与多种文化产业传统门类保持密切的关联和融合。网络文化创意产业成为具有显著文化经济贡献和文化引领作用的“关键产业”（key industry）和新战略“增长极”（growth pole），塑造网络文化产业高地成为城市提升文化实力的有力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