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度经常账户逆差折射多重积极变量(张锐；5月9日)

    国家外汇管理局公布的最新数据显示，今年一季度我国经常账户出现282亿美元贸易逆差，这是2001年二季度之后经常账户首次出现逆差。不少人对这一结果投去了诧异的目光，但笔者认为其背后的积极变量或许更值得我们关注。
    经常账户主要包括货物贸易与服务贸易两大项目。统计数据显示，一季度我国货物出口5296亿美元，进口4762亿美元，产生顺差534亿美元。显然，我国经常账的逆差主要由服务贸易所造成，或者说服务贸易至少产生了816亿美元逆差。从理论上说，经常账户中的货物贸易与服务贸易互为顺逆差应是个非常理想的匹配状态，而且实践中出现“双顺差”的国家并不多见，足见我国对外贸易正行驶在国际收支基本平衡的良序轨道中。我国长期以来一直保持着大幅经常账户顺差尤其货物贸易顺差，此时出现逆差，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市场力量的纠偏，也更有利于巩固与加强国际收支平衡的基本生态。进口增长快于出口增长推动我国货物贸易更趋平衡，另外，一季度我国储备资产并没有因经常账户逆差而减少，反而增加了262亿美元（其中外汇储备增加266亿美元，而去年同期减少25亿美元），表明我国国际收支的自平衡能力已然增强。
    任何一个国家都希望在与他国的贸易博弈中处于顺差位势或者说能最大限度抑制与减少贸易逆差，但国际贸易历来就是互惠多赢而不是利己单赢。对于我国而言，在持续数年体验着巨额贸易顺差的同时，我国企业所面对的出口环境却在不断恶化，仅去年全球有27个国家对我国发起贸易救济调查117起，平均每3天1起。基于此，我们要强调是，尽管季度逆差对我国进出口而言可能是一种阶段性阵痛，但从改善我国贸易环境的角度观察，其释放出的积极作用却值得肯定。
    观察发现，在国际贸易活动中，国际收支往往是影响一国汇率变动的重要因素。如果一国国际收支为顺差，则该国货币汇率倾向于上升；如果为逆差，则该国货币汇率倾向于下降。数据显示，今年一季度人民币汇率上涨3.7％，创下近10年的历史新高，时下依然徘徊在近30个月的高位。目前来看，我国的出口数据并没有恢复到历史高点，但人民币汇率已接近历史峰值。展开历史图景可以发现，人民币升值压力最大的时期，恰恰是经常项目顺差占GDP比值最高的时期。不过，由于一季度我国经常项目出现逆差，人民币升值压力也将得到有效缓解，短期内有利于稳定企业的出口环境。而从长期来看，经常项目变动有可能与人民币汇率波动形成良性循环，并维系着人民币行进至合理均衡的位置。而从总体看，今年一季度我国国际收支保持基本平衡，跨境资本流动延续净流入态势，储备资产稳定增加，国际收支总体平衡的基础依然坚实。
    作为一种贸易形态，经常账户逆差表现出的是进口大于出口，反映净出口对经济增长贡献度的降低，也代表我国经济外贸依存度的弱化，如果再结合一季度6.8％的经济增长指标，则更凸显了中国经济内生性与独立性成长动能大大增强的镜像。具体而言，一季度我国进口增速比出口高出4.3个百分点，同时最终消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为58.8％，且已连续4年成为拉动经济增长的第一驱动力。对他国而言，进口就是外需，而对中国而言，则是内需对外需的替代与置换，这表明消费已上升为中国经济成长的重要 “压舱石”。
    再看出口结构，一季度分类指标结果显示，纺织服装等部分传统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下降态势十分显著，其中服装、鞋类、家具与塑料制品等七大类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量下降5个多百分点，占出口总值比重减少了20％以上，机电产品出口则全线上扬，占我国出口总值比重升至59.4％。我国出口贸易正在朝着国际产业链的上游移动，出口结构处于不断优化之中，国际竞争力得到了显著的提升。反映到国内，则代表我国经济结构升级脚步加快，经济细胞中的科技含量不断丰盈，高质量的经济肌体正加速成长。
    当然，从顺差到逆差反映的不仅是国际收支及进出口形态的变化，更可能直接关联未来我国对外贸易政策的调整。因此，准确拿捏经常账户逆差的实际影响，仔细甄判逆差之后的贸易走势至关重要。在此，需要强调的是，我国的季度经常账户逆差只是阶段现象，连续性概率微乎其微，更不会因此而出现年度逆差，但货物贸易顺差日益缩小却可能成为趋势。目前来看，服务贸易出口依然是我国对外贸易的“短板”，而且服务贸易逆差在我国已持续了长达23年，出于提升出口层级及优化贸易结构的需要，更基于货物贸易口径日渐收窄的事实，强化服务贸易出口将成为对外贸易的重头戏，包括鼓励高端装备、先进技术、优势产能向境外转移，推动制造业国际合作由加工制造环节为主向合作研发、联合设计、市场营销、品牌培育等高端环节延伸。因此，动态来看，基于服务业增加值在国内占比已升至56.6％的事实，以及服务输出半径的延伸，我国服务贸易逆差将呈现递减状态，而在货物贸易不会轻易出现逆差的力量支持下，经常账户的顺差必会重新出现。
    还应看到的是，我国一季度经常账户逆差是在出口较快增长的基础上出现的，其中货物出口5296亿美元，同比增长11％，服务贸易出口566亿美元，同比增长3.7％。无论从单项指标还是总体规模看，我国对外贸易出口体量不降反增。更为重要的是，一季度我国经常账户贸易逆差规模与进出口总值之比仅为2.36％，远低于10％的贸易失衡“警戒线”，显示了我国经常账户逆差的基本合理性与高度可控性。（载《上海证券报》2018年5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