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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员注册百度转身窗口正在关闭 李彦宏遭遇选择难题
时代周报特约记者 陆一夫 发自北京
巩振兵最近有些焦虑。作为百度外卖的CEO ，在9月1日的2016年百度世界大会服务生态分论坛上，巩振兵再次从技术角度阐述百度外卖的发展前景。
在今年多次对外宣传百度外卖的同城物流体系之后，巩振兵的演讲有些老生常谈。而在百度内部，人工智能正成为百度高层眼中的香饽饽，外卖地位很可能将会下降。
2015年6月30日，百度董事长、CEO李彦宏宣布要花200亿元做好百度糯米。不到一年时间，今年的4月中旬，李彦宏宣布将百度的业务重心转换到无人驾驶和人工智能，虽然这一次切换需时5-10年，但作为曾经的重头，外卖业务仿佛正在百度高层眼中失宠。
在大会的前一天，百度外卖传出了一封落款是巩振兵的内部邮件。邮件内容显示，副总裁陈青休假停工，百度外卖的汇报架构重新调整。然而该封内部邮件一出，就在百度外卖内部引起激烈争议，不少百度外卖的员工在匿名的社交工具上指责陈青以权谋私，甚至称百度外卖董事长刘骏已经被开除。
“当一家公司从外斗走向内斗，它离死亡已经不远。”一位百度外卖员工如此写道。
百度外卖官方向时代周报记者确认，陈青的确因病休假，所谓“私设公司”之说纯属造谣污蔑。百度方面强调，针对这些恶意诋毁、诽谤的失实言论，百度已保全证据，追究造谣自媒体运营主体的法律责任。而百度外卖的内容员工也向时代周报记者透露，陈青的休假是从8月底开始，她的身体状况一直有问题，而陈青在百度外卖的实权很大，采购、物流、市场、法务合同都向她汇报。
三年前，当饿了么的估值达到1亿美元的时候，资本市场惊呼O2O泡沫严重；然而仅仅三年时间内，O2O外卖市场已经先后吸引了BAT三大主要玩家，并相应诞生出美团、饿了么和百度外卖三只独角兽。
作为这个市场的后来者，百度在O2O领域的前景难以让人乐观，尤其是百度今年乃多事之秋，接踵而来的问题和铺天盖地的质疑声已经让这个市值高达600亿美元的公司在动荡中艰难前行。百度糯米和外卖未来将处于什么地位？在李彦宏的算盘里仍是一个谜，但可以肯定的是，O2O和人工智能的内部博弈，将决定百度未来要走向何方。
内斗四起？
突如其来的人事变动，为近期已经焦头烂额的百度外卖再添几分忧愁。
8月31日，一封有关百度外卖的内部邮件传出，内容主要涉及人事调动，其中百度外卖副总裁陈青“由于近期身体原因需要休假一段时间，相关组织架构会有所调整”。邮件落款是百度外卖CEO巩振兵。根据邮件内容所示，物流、生态链、运营等多个汇报架构都进行了改动，并表示近期组织架构调整较多。
时代周报记者从百度内部人士确认了该内部信的真实性，该内部人士表示，陈青的休假是从8月底开始，而她的身体状况一直有问题。据了解，陈青来到百度外卖后几乎每晚加班到半夜，由于不能按时吃饭，因此胃病情况严重，而且工作压力较大。
陈青最近一次现身是在6月中旬由《南方周末》主办的“2016新食局健言峰会”上，她在会上发表了主题演讲，表示“百度外卖始终将食品安全视为平台生命线”。
巧合的是，在陈青宣布休假的同时，百度外卖内部也传出其涉嫌利用公司资源进行谋利的消息，特别是指出北京甄选食品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甄选食品”）是陈青及其他高管私设的公司。亦有传言称，百度CFO李昕晢已经派总监进驻百度外卖，目的是为了调查此事。
百度外卖相关负责人向时代周报记者表示：“陈青是因为身体原因正常休假，所谓‘私设公司’之说纯属造谣污蔑。”某些匿名爆料平台发布针对百度外卖高管的不实信息与诽谤言论，某些自媒体完全罔顾事实，捏造和歪曲事实，肆意诋毁百度外卖，给我司声誉带来极大损害，并侵犯我司高管个人名誉。针对这些恶意诋毁、诽谤的失实言论，我司已保全证据，追究造谣自媒体运营主体的法律责任。百度外卖对于造谣者绝不姑息，一经发现立即采取法律手段，追究其法律责任。”
时代周报记者从工商信息系统中查阅发现，甄选食品的确与百度有关系，其股东是北京小度信息科技有限公司（百度外卖的运营主体），法定代表人是王韵涵，资料证实她是百度外卖的员工之一，但陈青并未现身其中。
本月初，百度外卖的生态厨房问题被《新京报》首次曝光，17饭、巩大夜宵、有家下午茶、顶味源这些店铺的产品，其实都是由同一个生态厨房产出。这些由生态厨房出品的快餐，大多数存在食品安全问题，过期食品经常被放进冰柜，第二天加热后继续出售。
而这些生态厨房的背后就是甄选食品公司。根据工商信息系统提供的信息显示，甄选食品公司成立于去年10月底，注册资本为50万元人民币，拥有17饭、巩大夜宵、有家下午茶、顶味源等多个注册商标。
而百度外卖则决定，从8月10日起，将北京16家“生态厨房”全部下线，并按照百度外卖对平台商户的管理要求进行详细核查，如果发现存在违规现象，会立即进行整改，不整改好决不上线。
上述内部人士向时代周报记者表示，陈青在百度外卖的实权很大，采购、物流、市场、法务合同都向她汇报，因此在宣布因病休假后，百度外卖也相应地进行了大面积的汇报架构调整。
事实上，除了甄选食品外，百度在外卖运输上也有涉足。时代周报记者发现，虽然百度外卖一直以众包物流为主，但是亦有投资相关的O2O物流公司。工商信息系统提供的信息显示，百度外卖CEO巩振兵是北京趣活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趣活科技”）的董事，而且百度亦是该公司的股东之一。公开资料显示，趣活科技是一家餐饮外卖配送平台，2014年获得百度和软银中国数千万美元的B轮融资。
最凶险的路
百度的O2O战略，要从收购糯米网说起。2013年8月，百度宣布向糯米网战略投资1.6亿美元，获得约59%股份，成为糯米网第一大股东，随后在2014年年初，百度再次斥资收购糯米网剩余股份，成为单一大股东。
据时代周报记者统计，近两年百度一直围绕教育、旅游等领域布局O2O，去年除了领投拼车应用天天用车、二手车交易平台优信拍、公交WiFi和e袋洗之外，百度还入股分类信息网站百姓网，但真正具有决定性意义的还是李彦宏宣布200亿元投资糯米。去年6月30日，一直很少现身发布会的李彦宏突然出现在百度糯米的战略发布会上，并豪言“百度账上还有500多亿现金，先拿200亿来把糯米做好”。
这是一条最凶险的路，但李彦宏抱有很大的期待，将再造一个百度的愿景寄托于O2O上。他认为，虽然搜索业务营收很大，但生活服务O2O市场的规模更大，“百度O2O业务营收肯定会超过搜索业务，只是时间问题”。
而百度外卖成立于2014年4月，后来巩振兵从百度糯米剥离出去，属于内部创业的产品。上述内部人士告诉时代周报记者：“陈青和赵艳丽一直是巩振兵的得力助手，她们几度让百度外卖起死回生，是能打硬仗的人。“前百度内部的确流传着陈青涉嫌内部交易的消息，但考虑到她是性情中人，脾气暴躁，得罪人可想而知。”
作为百度“航母计划”的首个项目，百度外卖也是百度O2O的排头兵，李彦宏希望在一些O2O领域引进财务或者战略投资者可以帮助百度做得更好。“那些投资者可以帮助管理和增长我们的业务，因为我们同时管理着非常多的业务，希望能够获得外部人士的帮助。同时，这些外部第三方可以变成百度生态系统里友好的第三方，这在长期来说对百度也是有利的。”
公开资料显示，百度外卖A轮融资的金额为2.5亿美元，而百度方面也向时代周报记者确认B轮融资已经在今年第一季度完成。按照百度外卖此前一份未经证实的融资计划书显示，预计2015年百度外卖实现交易额超过80亿元，部分商圈实现盈利；2016年交易额超过250亿元，成熟城市实现盈利；2017年交易额超过500亿元，整体实现盈利。
然而，百度外卖的发展前景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竞争对手的表现，以及李彦宏的决心。由于O2O需要耗费大量资金，华尔街一直不看好百度的O2O布局，再加上百度在人工智能、无人驾驶等项目陆续铺开，是否有足够弹药继续坚持“连接人与服务”成为一个疑问。
上述内部人士向时代周报记者表示，巩振兵的风格非常狠辣，在管理上认为应该及时清理掉不合适的中层干部，百度外卖的业务才能发展起来。“要是李彦宏有一半这样的风格，百度外卖也不至于发展成这样。”
谁将打扫战场？
毫无疑问，百度外卖的发展速度仍然很快，但市场的空间已经有限。根据DCCI发布的《中国白领第三方网络外卖服务调研（2016上半年）》的数据显示，目前美团、饿了么和百度外卖三家平台共占据了90%以上的市场份额。而在白领用户市场上，百度外卖占比33.1%，美团外卖落后0.1个百分点位居第二，饿了么也已拿到了28%的市场份额。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为了避开美团和饿了么的竞争，百度外卖选择专注于白领市场，而放弃了广大的校园市场。因此在市场份额上，百度外卖与前者仍有不小的差距。
从整个O2O服务市场看，百度糯米的情况也不容乐观。百度副总裁、百度糯米总经理曾良表示，在过去14个月糯米的投入已经达到百亿级，但市场份额也只是从13%上升至25%左右，而美团点评的市场份额声称超过80%。于是近期市场再次传出美团点评与糯米的合并消息，不过遭到双方否认，曾良则表示，从百度的角度来说，糯米目前没有强烈的合并冲动。
在百度的整体战略中，糯米是仅次于搜索的第二个高频流量入口，尽管短期内难以贡献盈利，不过糯米能拉动百度钱包等金融产品，从而推进百度的互联网金融战略，这也是之前百度投资Uber中国的主要原因。
然而百度糯米没有太多的办法去对抗当下的市场格局，尽管4月糯米宣布对绝大多数行业实现永久免收佣金，但相应地放弃了稳健的盈利模式。目前O2O行业的平均佣金在10%左右，其中结婚、摄影写真等部分行业平均佣金高达12%，最高甚至可达20%。这意味着百度烧钱玩O2O的做法已经变成融资黑洞，不断侵蚀百度账上的现金流。
“团购商战在美团点评合并后已经基本结束，但外卖领域的竞争依然激烈，而外卖商战将在6-12个月内结束。”在上个月底的亚布力中国企业家夏季峰会上，美团点评CEO王兴发出类似年初滴滴CEO程维的宣言—当时程维表示：“2016年以后，我们希望这个行业不会再有人讨论。”王兴海透露，除了外卖以外，其他业务已经实现整体盈利，目前外卖业务以每个月20%的速度增长，美团点评还将大力投入外卖业务。
李彦宏的选择题
O2O是留是走，百度至今仍未有一个清晰明确的决定，不过从李彦宏近期的公开谈话中可以猜测，百度很有可能要暂时放弃这一项目，毕竟摆在他面前的还有人工智能等新锐项目。早前在公开信中，李彦宏就表示“会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互联网金融、无人车、人工智能等创新业务上”，200亿元的O2O却不见踪影。
近年来少有接受媒体专访的李彦宏，对百度糯米也是只字不提。被媒体问及是否会考虑放弃，李彦宏只是淡淡地表示：“如果真的做不过，就不做，该做的决断也要做。”
在刚刚举行的百度世界大会上，人工智能是当之无愧的主角，大会主题从去年的“索引真实世界，连接3600行”，变成了今年的“AI is the new electricity”。今年大会围绕人工智能开设5个分论坛，其中包括服务生态、金融科技、无人车、内容生态和国际化，O2O只是这场盛会的配角。即使是谈及O2O，更多地也是与人工智能有关，例如商家订单的配送线路规划等，都涉及人工智能技术。
在竞争激烈的互联网市场里，百度转身的时间窗口正在关闭，尤其是9月1日正式实施的《互联网广告管理暂行办法》，将对以搜索广告为主营业务的百度构成严重威胁。根据百度发布的今年第二季度财报显示，百度第二季度总营收为人民币165.75亿元，同比增长38.3%；净利润为人民币36.62亿元，同比增长3.3%。虽然保持了增长态势，但是李彦宏表示，因为医疗事件，百度的季度营收减少了20亿元，而且需要三个季度的时间进行恢复。
魏则西事件发生后，李彦宏在内部信中发出三个发人深省的疑问：为什么很多每天都在使用百度的用户不再热爱我们？为什么我们不再为自己的产品感到骄傲了？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后来李彦宏对这些问题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这十几年百度搜索没怎么变过，至少在用户的感知上是这样。从百度的角度，我们近几年没有给用户提供一个真正创新性的新产品，没有给用户带来惊喜。”
没有人知道百度的未来是什么，可能是人工智能，可能是无人驾驶，也可能是O2O。从一个大公司，跃升至一个伟大的公司，百度需要走过的坎，不仅仅是竞价排名和“莆田系”，而是确定这家公司未来十年乃至数十年的主心骨是什么—O2O和人工智能的内部博弈才刚刚开始，这将是一道李彦宏无法回避的选择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