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振民：跨越式发展的机遇之窗

　　3月26日至29日，博鳌亚洲论坛将在“共同命运、共同行动、共同发展”的主题下召开2019年年会。这一主题呼应了国际社会落实2030议程的共同努力。联合国将在论坛期间连续第二年召开可持续发展分论坛，今年的主题将聚焦“前沿科技与可持续发展”，讨论技术发展带来的机遇与挑战。

　　2015年，世界各国领导人在纽约联合国总部通过了《2030可持续发展议程》。今年9月，联合国将举行峰会，全面审议过去四年来可持续发展议程取得的进展，并敦促各方加快行动，推动2030可持续发展目标的落实。

　　试想这样一个世界，那里没有饥饿，每个孩子都有学可上，无人因各种传染病而死亡。这其实并不是一个乌托邦式的梦想，而是我们对一个不让任何人掉队的社会的集体愿望，也是我们共同努力实施《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的原因和指导原则。作为联合国经济和社会事务部的旗舰报告，《2018年世界经济和社会概览：前沿技术促进可持续发展》（以下简称《概览》）向我们描述了前沿技术在消除饥饿和流行病、延长寿命、减少碳排放、提高自动化水平、创造体面就业、提高生活质量和为所有人带来更高水平的繁荣能起到的作用。

　　虽然这些设想很有诱惑力，但是我们应该铭记，技术无法自己做出选择，也无法自动满足最需要它们的人。人类需要制定和实施相关政策，以弥合个人、地区和国家之间持续存在的巨大技术鸿沟，使技术普惠大众和解决复杂棘手的发展问题。

　　过去，技术突破在各国之间扩散进展缓慢，往往需要花费数十年时间。但对许多新技术而言，这一状况产生了很多变化。例如，移动电话的用户数量在不到20年的时间内就达到了数十亿。此外，世界上每天有一半以上的人口都会使用互联网。这些都是世界各国各地区使用前沿技术开辟加速发展的新机遇并跨越线性发展模式的有力证据。

　　什么是前沿技术？正如《概览》所表明，这类技术并没有很明确的特征。我们正在经历各种相互联系和相互依存的技术的迅速发展。一个方面的进步往往促进另一个方面的突破。例如，在可再生能源领域，储能技术的进步促进了电动汽车的突破性发展。同样，人工智能正在使机器人和自动化技术变得更高效。

　　与以往不同，各社会和社群如今可以以较低的前期成本采用前沿技术。譬如，我们不需要大量的资本投资就能在世界各地复制以及应用一个计算机算法。可移植性、可复制性和可负担性是许多前沿技术的精髓，这可以为所有国家，特别是最不发达国家创造一个公平的竞争环境，并使它们能够绕过早期的低效技术，以充分发挥国家的发展潜力。

　　《概览》明确指出，前沿技术无法保证实现可持续发展。如果我们没有制定正确的政策和制度，许多前沿技术可能弊大于利。例如，机器人和人工智能可让它们的所有者变得更加富有，但也可能会削减过百万的工作岗位。随着前沿技术的进步，除非采取包括加强社会保障在内的适当应对措施，否则我们很可能面临更高水平的收入不平等。然而，《概览》给出警示的同时也带来了一线重要的希望：如果我们能够使最需要前沿技术的人获得这些技术，那么就很有可能取得积极的可持续发展成果。所以，如何将这种假设变成现实就成了当务之急。

　　为了确保能够从前沿技术中受益，发展中国家首先必须建立必要的人力资本。另外，发展中国家还必须构建有利于获得前沿技术的基础设施。当全球近五分之二的人口仍然面对电力供应缺乏或高度不稳定的情况下，我们不可能希冀他们能够好好接受在线教育甚至学会使用计算机编码。考虑到实现跨越式发展的机遇之窗不会长久地敞开，各国政府需要明确地优先考虑建立人力资本和必要的基础设施，以尽快挖掘前沿技术的潜力。

　　《概览》阐释了建立合适的国家创新体系对实现跨越式发展的重要性。世界上不存在标准的完美国家创新体系，但所有成功的体系都有一些共同点：提供制度化的知识传播网络；促进技术的分享；提高技术吸收能力；扩大融资渠道。把握机遇之窗的关键在于发展中国家应尽快致力于建立起一个合适的创新体系，以便开发、传播和使用能促进可持续发展的前沿技术。

　　即使是一个强大的国家创新体系也需要外部支持。虽然一个国家可以建立有利于创新的环境，但它在获得发达国家开发的许多技术方面仍将面临相当大的挑战。为促进发展中国家获得关键技术和缩小技术鸿沟，我们将需要一个更加灵活和支持可持续发展目标的知识产权制度，同时也要解决市场过度集中的问题。这让进行全球对话显得尤为重要。

　　在今年三月即将举行的博鳌亚洲论坛上，联合国将继续与博鳌论坛秘书处联合举办可持续发展分论坛，探讨前沿技术对可持续发展的影响。联合国仍然是各国政府和其他利益攸关方讨论和确定前沿技术发展轨迹最具公信力的平台。联合国秘书长关于新技术的战略也恰恰反映了这一点。该战略强调了增强包容性和透明度的重要性，同时确定联合国必须为各国政府、企业和民间社会提供一个平台，以《联合国宪章》和《人权宣言》为基础，在新技术方面共同做出选择。它还要求联合国“促进各种行动者之间的伙伴关系的发展，以增加集体知识、实践不同的想法和扩大对话”。这些原则将指导联合国努力弥合技术鸿沟并促进所有人的可持续发展。

　　联合国可以在确定对实现《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和相互关联的可持续发展目标至关重要的技术方面发挥关键作用。时间十分紧迫，我们必须把握跨越式发展的机遇之窗，争取在前沿技术的帮助下实现所有人的可持续发展。

　　 （作者：刘振民，系联合国副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