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生银行(600016.SH/01988.HK)小心翼翼地维持了近20年的股权平衡,被安邦集团2014年以来的强势增持打破。而随着第七届董事会选举临近,新一轮的董事席位争夺战已吹响号角,这家被称为中国最“吵”的董事会,又将迎来喧嚣。
10月28日,民生银行召开2016年第二次临时股东大会,新增了刘纪鹏、李汉成、解植春三位独立董事。独立董事的换届,为民生银行新一届董事会的选举,拉开帷幕。
此前,从6月29日,同为民生银行股东的东方集团和华夏人寿签署一致行动协议,到7月11日民生银行副董事长、泛海集团董事长卢志强斥资超75亿元、连续三次增持民生银行。似乎,大股东们都为争夺新一届董事席位卯足了劲。
民生银行已推迟第七届董事会选举一年有余。对于董事会“超期服役”的说法,民生银行副董事长梁玉堂在10月28日股东大会现场笑而不语。
他随后对记者表示,目前董事会还在和监管部门、股东各方协调,积极推进,希望能达成共识,具体的换届时间还以公告为准。
最新的公开数据显示,目前排名民生银行第一大股东的是持股17.77%的安邦集团,排名第二的是达成一致行动协议的东方集团和华夏人寿,两者共计持股5.74%,卢志强则以4.61%的持股比例位列第三。
微妙平衡20年
民生银行的成立契机,最早可追溯到1993年由泛海集团(时称“通达集团”)董事长卢志强“做东”召开的首届泰山会。参会的民营企业家们深感民办企业贷款难,于是这个由多位顶级民营企业家组成的“神秘”民间组织,打算自己“生”一个银行。
由民营企业家自己办银行的提议,得到了时任工商联主席经叔平的支持。在他的积极运作下,民生银行从提出到报告到筹备直至开业仅用了一年多时间。1996年2月7日,民生银行正式成立,注册资本13.8亿元人民币。经叔平成为首任董事长,不持有股份却享有投票权。
从注册信息来看,民生银行股权较为分散,共有59家股东。管理层似乎看到了股权过于分散带来的一系列弊端,于是在2000年民生银行谋求上市的前夕,开始了轰轰烈烈的股权大挪移。
记者梳理民生银行A股招股说明书发现,从1999年5月至2000年9月上市前夕,民生银行的股权转让记录达到17条之多,共涉及28起股权转让(拍卖)行为,转让(拍卖)的股份数达到6.48亿股。新希望集团、东方集团、泛海集团在此期间通过大量受让股权而一跃成为持股数量排名前三位的股东,占比分别为9.99%、9.42%、9.42%。
在经叔平的领导下,三大股东集团之间始终维持着微妙平衡的关系。在掌管了民生银行头十年后,在2006年6月第四届董事会的提案里,88岁高龄的经叔平不在董事会董事候选人之列。7月16日的第二次临时股东大会上,董文标当选新一任董事长。
董文标为民生银行的创始人之一,曾为民生银行筹备组副组长,后出任民生银行副行长。2000年,董文标成为民生银行行长、党委书记。
在这次股东大会上,另外一件轰动的大事是民生银行原副董事长、新希望集团董事长刘永好意外出局董事会,取而代之的是泛海集团董事长卢志强出任民生银行副董事长。彼时刘永好旗下的公司共计持有民生银行5.98%的股份,为民生银行第一大股东。
对于刘永好的意外出局,众说纷纭。一说刘永好内部否决了管理层MBO(管理者收购)方案,得罪了管理层;一说刘永好指责其他大股东关联贷款,得罪了股东。对此,刘永好从未在公开场合回应过此事。
但离开董事会的刘永好并不甘寂寞。2007年6月,民生银行非公开发行股票23.8亿股,其中新希望投资有限公司认购1.31亿股(除权后),与之关联的四川南方希望实业有限公司认购3.57亿股(除权后)。此时希望系合计持有民生银行增发后总股本的近10.5%。
2009年3月23日,民生银行2009年第一次临时股东大会决议公告,刘永好以高达99.9343%的赞成比率,在阔别三年后重返民生银行董事会。同时,根据第五届董事会第一次会议决议公告,刘永好重新当选民生银行副董事长。
刘永好的“一出一进”将民生银行控制权的争夺暴露无遗。
庞杂的股东结构,不时爆出的股东不和传言,以及股东关联贷款问题,正因如此,民生银行也被称为中国“最吵”的董事会。
安邦强势举牌
无论是经叔平治下,还是董文标掌舵期间,虽然也有过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但各大股东之间始终维持着微妙平衡的关系。即使是第一大股东新希望集团,其持股比例也维持在10%左右。
不过,这一切随着董文标的辞任、安邦的强势举牌而被打破。
2014年8月18日,民生银行公告称,董文标申请辞去该公司第六届董事会董事、董事长职务,由副董事长洪崎代为履行该公司董事长职责。辞职后的董文标,随后组建了中国民生投资股份有限公司(下称中民投),并出任董事长。
随后,安邦保险从2014年11月28日开始,频频举牌民生银行A股。截至2015年1月26日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安邦保险连续12次举牌民生银行,持A股比例从5%增至22.51%,成为单一最大股东。
对于安邦的汹涌来袭,民生银行董事长洪崎曾公开表示,安邦集团仅是看好民生银行的长远发展,将只作为财务投资者进入民生银行,并透露双方已经在一些业务领域开展了合作。
一名民生银行元老则对记者透露,全行上下都对安邦集团的举牌感到非常谨慎。
安邦集团的举动不仅打破了民生银行成立时立下的“大股东不超过10%”的规矩,其下一步动作也成为未知数。“安邦说是财务投资,但我们都不相信,这明显是战略性投资。”
频繁举牌坐稳第一大股东位置的安邦,还进入了民生银行董事会。2014年12月24日,民生银行发布公告称,增补安邦集团副总裁姚大峰为公司第六届董事会董事。
不过,姚大峰的董事资格迟迟未获得银监会批准。在2016年9月一份回复证监会问询的文件中,民生银行称“目前姚大锋董事任职资格核准程序正在进行中,尚待监管部门核准,按照相关规定尚未正式履职。”
一些原有股东则趁着安邦举牌之际退出或者减持。民生集团原股东之一,复星集团董事长郭广昌于2015年1月21日将所持有的民生银行A股清空;另外刘永好也在2014年12月减持民生银行A股至7.69%。
这一期间,除了多年股东间的平衡被打破之外,民生银行还遭遇了行长毛晓峰因被带走调查的危机,民生银行进入多事之秋。
争夺战一触即发
按照董事会三年一届的任期,民生银行应该在2015年4月选举新一届的董事会成员。2015年3月5日, 民生银行召开第六届董事会第八次临时会议,并公告称,因该公司第七届董事会董事候选人的酝酿推荐工作尚未完成,换届选举工作将延期,第六届董事会董事的任期将顺延至股东大会选举产生第七届董事会止。这一决议随后在4月份的股东大会上获得通过。
在2015年第一季度业绩发布会上,民生银行管理层也提到,董事会决定换届延期,原因是该行股东结构变了,银监会也在审核安邦的股东资格,“股东资格一旦审批完,我们就会启动换届”。
2012年4月,民生银行公布了第六届董事会名单,18名董事中,包括民生银行董事长董文标、行长洪崎以及高管梁玉堂为名执行董事。非执行董事中,东方集团的张宏伟、泛海集团董事长卢志强各占据一个名额,新希望系的刘永好和王航共占据两个名额,其他6席为独立董事。
2016年7月11日—14日,民生银行董事、副董事长,泛海集团董事长兼总裁卢志强斥资超75亿元、连续三次增持民生银行,截至7月14日,其在民生银行总股本中的持股比例为4.61%,距离5%的举牌线近在咫尺。
卢志强此番大手笔增持,引发了另一位民生银行股东史玉柱的感慨。“民生是个好银行,就是混业步伐有点慢。我的民生股份没卖。”7月17日,史玉柱在个人认证微博上做出这一点评。截至3月31日,史玉柱执掌的上海健特生命科技有限公司持有民生银行股份比例为3.15%。
同为民生银行股东的东方集团和华夏人寿签署了一致行动协议。协议签署后,二者合计持股占民生银行总股本的5.74%。双方称,签署《一致行动协议》的目的是加强在民生银行的影响力。
中金银行业分析师表示,想在董事会换届中保住董事席位,或许是卢志强此次增持的意图所在。
与卢志强的强势增持形成反差的是,刘永好似乎对民生银行的股权争夺已无心恋战。早在2015年7月8日,刘永好就减持民生银行2.619亿股,套现27.34亿元,持股比例下降至4.996%,不再是持有5%以上股份的股东。
而在2016年6月份,由刘永好和雷军牵头组建的四川希望银行,已获得中国银监会的正式批复,成为中国第七家获批的民营银行。
对于今后如何平衡两家银行的关系,刘永好对记者表示,民生银行给新希望集团带来巨大的价值和收益,目前民生银行发展总体良好,作为民生银行大股东,会继续支持民生银行的发展,他还称自己“最近一年没有再减持民生银行”。
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刘永好还评价道,民生银行没有绝对大股东,优点是没有大股东控制、关联交易相对较少,缺点也是没有一个大股东全身心为其投入。
在经历了20年的发展之后,民生银行成立之初的13.8亿元资本金,已经扩张成今天4.8万亿元的资产总额,给股东带来了丰厚的回报。在近期英国《银行家》杂志公布的2016年全球1000家大银行榜单中,民生银行位列第33位,较去年的排名上升5个名次。
对于这样一块“大肥肉”,应该不止一个大股东希望“全身心为其投入”,前提是,首先打赢眼下的这场董事会争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