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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气象台继续发布寒潮黄色预警，预计从20日至24日，我国中东部大部地区自北向南将先后出现大范围大风降温天气。”
看完一大早的天气预报，河北廊坊三河市燕郊冯家府村的老潘，往取暖煤炉里添了一铲子煤块，他对老伴儿说：“天要变冷了，咱要把炉子烧热点儿。”年逾古稀的老潘，在冯家府村住了小70年，自打记事起，一到冬天家里就烧小煤炉取暖。但今年，情况有变。一纸通知贴在村头，燕郊要“禁煤”了。
今年9月，三河市下发《三河市建成区禁煤通告》，按照《京津冀大气污染防治强化措施(2016—2017年)》有关要求，将京昆高速以东、荣乌高速以北，天津、保定、廊坊市与北京接壤的区县之间区域划定为禁煤区。“根据禁煤区管控要求，到2016年9月底我市建成区内实现全面禁煤，2017年10月底全市域实现全面禁煤。”
冯家府村，正在三河西市区（燕郊）的建成区内，按通知精神，应该已经完成禁煤工作。北京晚报记者实地探访发现，冯家府村在这个冬天依然以烧煤取暖，下一个冬天呢？老潘摇摇头：“我没法说。我们也想换别的炉子啊。改电，这电线能受得了吗？改天然气，咱这村也没有管道啊。”
禁煤令一发 煤价就涨
冯家府村离北京很近，与相邻的通州区北寺庄村直线距离只有不到3公里。从北京城里出发，走通燕高速，一过潮白河就快到冯家府了。
据三河县志记载，冯家府最早由元代一族冯姓人家立庄。立庄后的漫长历史时期内，冯家府都以农业生产为主。直到最近，随着燕郊涌入大量北漂，冯家府也和附近几个村庄一样，迎来房地产开发大潮。如今的冯家府四周，已经被夏威夷北岸、燕京新城、理想新城等新建小区包围，在这里买房的，大多是每天赶往北京工作的北漂。
冯家府成了燕郊主城区最有名的城中村之一。
村头有一条不宽的小路，路两旁是临时搭建的小吃店，天冷，小吃店的煤炉既能做饭又能取暖。再往深处走，路况开始变差，村民老潘告诉北京晚报记者，即便没有下雨，村里的路也是坑坑洼洼，总有积水。
老潘家距离村口不太远，但他很少出门，一是腿脚不便，二是路上的积水让老人头疼。问起禁煤的事，老潘说，今年9月就知道了。9月中旬，村头张贴了通知，主要说了两件事：一，整个三河市都要禁煤，2016年扩大到燕郊等地，2017年10月底前，则是全市禁煤；二，有补贴，拆除并改造燃煤设备，每户补贴5000元，此后每户每年再给2000元补贴。
刚开始，老潘也没当回事，“这村里也没动静，就贴了个告示”，他还是跟往年一样，准备买煤过冬。可很快，他就感到了变化，因为煤涨价了。原来五六百一吨的煤涨到了七八百。“涨也没辙，还是得买。”老潘家的老平房，每年过冬大约需要4吨多煤，今年比往年多花了近1000块钱。
不止老潘，整个冯家府和很多燕郊的燃煤村庄，都感受到了煤价的上涨。而且到底让不让用煤，也在燕郊掀起了不小的讨论。“我跟村里的老街坊问，到底让不让烧煤，没人有准信，反正先囤着。我闺女也上网去问，也没人知道到底让不让烧煤。”
进入供暖季，谜题解开，冯家府家家户户屋顶的烟囱开始冒烟，老潘也开始放心大胆往煤炉里添煤了。“据我了解啊，我们村没有一户不用煤的。改电还是改气，得要有那个条件啊。不然，只能靠烧煤。”
三五家用小太阳 电就跳闸
老潘的老平房被四周的自建楼包围着，就像冯家府被高层小区包裹着一样。
在现在的冯家府，老潘的老平房已经是稀罕之物，很多同村老街坊都建起小楼，靠瓦片经济谋生。小高的楼房在村中间，四层，粗略估算有四五十间出租屋。他告诉北京晚报记者，自从农民没了地，冯家府也就告别了农业经济，村里的居民收入只有两种——出门打工或是盖房出租。
和老潘不同，小高家的煤就堆在院外，十分显眼，他一点不避讳自己用煤取暖，因为“全村都这样”。小高得知北京晚报记者来意，把记者请进院子，指了指院落一角的锅炉，“今年刚买的，环保型锅炉，花了好几万。煤烟用清水过滤，排出去的是水蒸气，比原先的老锅炉强多了”。
即便是今年有禁煤令，即便花了800元一吨的高价，小高还是坚持购置了新锅炉，继续用煤取暖。“我没别的办法，这要是自己家人，不烧煤，用空调、电热油汀、小太阳，凑合一下都成，但是我要给这几十户租客供暖，不用锅炉不成啊。”
根据三河市下发的通知，农村拆除并改造燃煤设备，每户一次性补贴5000元，每年再补贴2000元。但小高觉得，这不是钱的事。“我现在这锅炉就不便宜。要是能改燃气、能改电，我会改，可是现在没这条件。”
小高说，如果煤改电，村里电路将承受不住。像所有吃瓦片经济的城中村一样，冯家府的电线私搭严重，盘根错节。“前几天，我还没启动锅炉前，这楼里有那么三五家开小太阳，电就跳闸了。夏天，开空调的一多，也跳闸，经常跳。”小高认为，现在村里的电路情况，无法承受他这样的自建楼房做煤改电。
燃气管什么时候修好 真不好说
改成燃气锅炉行不行？“行啊，只要燃气管道通过来，我就能改燃气锅炉，可是，管道什么时候通？”
基础设施建设似乎是冯家府的顽疾。除了入村的那百米小径，村里剩下的所有道路都坑洼不平、泥泞不堪。老潘、小高以及村里多个村民向北京晚报记者证实，村内道路已经多年未修整。“我现在，基本上不开车是出不了村的。骑电动车，如果技术不好，还会摔水坑里。”因为村内交通不好，小高的自建楼里，多数是在燕郊打工的租客。“我这房子，一间500块钱左右吧，租金不贵。在北京打工的，都嫌路不好走。”
对道路改造缺乏信心，也让小高觉得燃气管道修通遥遥无期。“燃气管道肯定走地下吧。先得把路刨开，再埋管道、填平、铺路。这什么时候能修好，真不好说。”
按照《三河市建成区禁煤通告》，2016年9月底，三河市建成区内实现全面禁煤。三河市西市区（燕郊）建成区的禁煤范围为东至福成路，北至潮白大街，西至左堤路，南至南外环路，以及周边100米的相关区域。冯家府正在禁煤范围内。而全三河市的禁煤限期是2017年10月底。
留给冯家府村做基础设施改造的时间，似乎不多了。
根据与《三河市建成区禁煤通告》一同张贴的《关于开展农村电气工程的通告》：三河市政府与燃气公司、供电公司承担村街主干管网和分户气表、电表及以上建设费用；市政府负责提供村街土石方建设资金和政策保障；农户根据自身实际，自主选择确定具体的改电、改气方式。
“通知是这么说的，但具体怎么回事，我们还什么都不知道。”不管是煤改电、还是煤改气，小高都在等待村里的进一步通知，在那之前，他和冯家府的街坊们依然靠着燃煤取暖。
三河电气办谈电气改造 正在推进
北京晚报记者今天上午就禁煤问题拨打了三河市市长热线，热线工作人员回复称，目前禁煤工作正在展开，农村的燃煤设备改造也在进行中，供电和燃气设施建设由专门的电气办负责。
记者随后致电三河电气办，工作人员回复称，全市农村的电路和燃气改造将分批逐步完成。具体到冯家府村，它暂时不在目前的改造批次中。不过电气改造工作会在明年底之前全部完成，让农村有条件进行煤改电、煤改气。
本报记者 孙毅 D1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