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资金入市监管需要坚持公平原则

　　中国保监会日前向前海人寿下发监管函，针对这家公司万能险业务经营中存在问题并且整改不到位的问题采取监管措施，包括停止万能险新业务，责令公司进行整改，并在3个月内禁止申报新的产品。随之，保监会派出两个小组进入前海人寿和恒大人寿两家公司进行调查。对其他在万能险经营中存在类似问题的保险公司，保监会也表示正密切关注其整改进展，将视情况采取进一步的监管措施。

　　保监会的这个监管行动，可以视为是对中国证监会主席刘士余的一次呼应。在最近的一次讲话中，刘士余直斥这些机构“集土豪、妖精与害人精于一身”，“用来路不当的钱从事杠杆收购”，已经从“门口的野蛮人”变成了“行业强盗”，是在“开启牢狱的大门”。尽管刘士余没有点名，但投资者很快想到其矛头所向是拥有大量万能险客户并在市场上频频举牌的几家人寿保险公司，其中最为活跃的是宝能系旗下的前海人寿和中国恒大旗下的恒大人寿。保监会的这一行动证实了市场的这种猜测。

　　万能险能不能用于股票投资，这是在保险资金允准进入A股市场后出现的新问题。保险资金进入股市，被视为一举两得的举措，既有利于增加资本市场的资金流动性，也有利于拓宽保险资金的投资渠道，增加其抗风险能力。尽管保险资金入市前已经制订了相关的法律规定，但是这一“潘多拉的盒子”打开以后，保险资金在资本市场上的表现很难按照划定的框框操作，在市场化的路径下，它必然要不断地拓宽投资门径，致使原有的法律规定“不够用”。由于万能险具有强大的资金吸收能力，手握巨资的保险公司必然产生更大的期望，这就是通过大量持有标的公司的筹码来达到控股目的，从而使上市公司创造的财富大量流入作为控股大股东的保险公司。

　　这种由保险公司挑头举牌的市场行为，从总体上看是有利于市场活跃的，标的公司的中小投资者也能收获举牌收购所带来的红利。但是，对于被举牌上市公司来说，确实会感到很委屈，政策面上允许保险资金入市，只是为了满足市场增加流动性和保险业增加抗风险能力，即使是当初的法律制订者，都未曾想到保险公司可能会产生举牌收购这个层面。正是由于这个缘故，在“宝万之争”中，尽管万科面对作为“野蛮人”的宝能系的举牌收购强烈抵抗，却难以制止宝能系对自己的进击。刘士余以证监会掌门人的身份对险资举牌作出批评，事实上也不是从法律的角度出发，而是从道德的角度对其进行抨击，认为这会加剧宏观经济“脱实向虚”的倾向。

　　此番保监会展开对前海、恒大两家人寿保险公司的调查，显示了监管部门积极听取市场意见严格监管保险资金入市的态度，这无疑是可以肯定的。但这种检查只能依据现有的证券法规，比如收购股票过程中是否存在诸如内幕交易、对倒交易等违反证券法规的行为，而不应该是它们购买股票所用的资金是否为通过万能险所筹资金这一点上。如果认为这两家公司使用的资金确实是来自万能险的险资，就对其作出处理，在现有的证券法规中是找不到法律依据的，这样的处理是不符合市场公平原则的。

　　市场监管要坚持公平原则，坚持普适原则，每一个进入市场的投资者、投资机构，需要遵守的只有市场法规，而不能是其他清晰度不够的原则。在今年春天的全国两会上，保监会主席项俊波还曾经说过，险资入市越多，证监会越是高兴。保监会态度在目前出现的急剧变化只能说明，我们现在对市场的监管还停留在受行情支配的水平上，半年前由于去年的股灾和救市受挫，监管部门期待行情走好的心情很迫切，担心对险资举牌强化监管会造成市场动荡。而目前市场已进入比较稳定的阶段，就开始对险资举牌严词斥责并采取监管行动，这种运动式的监管手段是有害于市场的，而挑选在举牌收购中走在前面的险企进行选择式的监管，也只会加剧市场监管的不公平，对于保险业的发展也是不利的。

　　这一场对险企举牌的运动式监管，目前还在发展中，它集中地暴露出我国金融市场、资本市场分业监管存在的问题，市场的发展需要建立集中监管建立统一的市场监管体制，推进这方面的改革已经不能再拖延。另外，万能险是否可以用于股票投资，保险资金有没有资格对上市公司举牌收购，确实是可以讨论的问题，如果确实需要禁止，那就应该抓紧修改保险资金入市的管理法规，使保险企业在从事股票投资时免于陷入无所适从、动辄得咎的困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