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本兼治东北振兴

　　近年来，东北经济受到巨大的转型冲击，2015年，黑龙江、吉林和辽宁的名义GDP增长率分别为-0.29%、3.41%和0.26%，形势异常严峻。东北困境引起了中央和东北地方政府的高度重视，并多方采取措施稳增长和保民生。但是，网络和自媒体中却掀起了一股“唱衰东北”的舆论，“全面失速”、“断崖式下跌”、“自由落体式下滑”、“东北沦陷”、“东北经济面临崩溃”等耸人听闻的论断此起彼伏。东北经济真的就如此脆弱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一、全面客观认识东北经济发展基础

　　尽管东北经济发展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但是全面、客观地审视东北经济发展的基本面，支撑经济持续发展的基础和条件没有变。东北国土面积占全国的1/7，人口有1.09亿多，位于东北亚的中心区域，历经工业化洗礼，具有良好的地缘优势、雄厚的工业基础、丰富的人才资源、自然资源、旅游资源。总体上看，东北经济具有极强的韧性和潜力。

　　良好的地缘优势。东北位于东北亚的中心区域，与俄罗斯、朝鲜、韩国、日本、蒙古等国开展经济合作具有天然的区位优势。东北是“一带一路”战略向北开放的重要窗口，是中俄蒙经济走廊、龙江陆海丝绸之路的重要组成部分，是集聚亚、欧、北美市场资源的重要国际通道和开放平台，在国家东北亚区域战略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支撑作用。

　　雄厚的工业基础。东北是我国工业的摇篮，建国初期苏联援建的156个重点项目超过1/3在东北（其中黑龙江22项、吉林11项、辽宁24项）。历经几十年的发展，东北形成了完整的工业体系。目前，东北在工业机床、大型发电设备、航母制造、大型输变电成套设备、高铁车辆成套设备、大型连铸连轧成套设备、机器人等领域具有显著的优势。东北雄厚的工业基础是我国很多地区无法相比的，其在某些关系国民经济命脉和国家安全的产业领域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高素质的人力资源。东北拥有丰富的高素质人力资源。一方面，东北拥有近300所高等院校，其中“211”、“985”高校11所，以及一大批国家级科研院所，从事科研、技术服务和地质勘查的人员达到35万人。另一方面，东北在发展工业的过程中造就了一支规模庞大、经验丰富、技术过硬的产业工人队伍。

　　丰裕的自然资源禀赋。东北土地、森林、湿地、江河、矿产等资源自然丰富。作为世界三大黑土带之一，东北耕地面积达到4.5亿亩，占全国的22.2％，粮食产量占全国20％左右，商品粮占全国1/3以上，是推进农业供给侧改革，优化农产品供给结构的主战场。东北的大森林、大湿地、大草原面积广阔，是我国重要的生态安全屏障。东北煤矿、石油、铁矿、石墨矿等储量均居全国前列。东北在我国的粮食安全、生态安全、能源安全战略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丰富的旅游资源。东北旅游资源涵盖自然风光、民俗文化、异域风情、人文遗产等，丰富程度可谓国内罕有。随着国民旅游需求的转型，当前文化、旅游、体育呈现融合发展态势。在这种背景下，东北将独具特色的冰雪资源与文化、旅游和体育相融合，大力发展冬季旅游和冰雪经济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二、清醒认识到体制因素是东北困境的关键

　　随着经济步入新常态，在“三期叠加”的宏观背景下，国内市场需求急剧萎缩，以重化工业为主东北经济面临外部需求不足、产能过剩的剧烈冲击，无法迅速调整以适应环境变化，外部冲击的导火索使得东北长期积累的体制机制矛盾和结构性问题集中爆发出来，短期内陷入困境。

　　东北困境发生的根本原因是自身体制因素。由于东北地区长期实行计划经济，体制机制僵化，广大干部和群众的思想观念保守，市场意识薄弱，改革的阻力很大；经济以国有企业为主，民营经济发展不充分，市场化程度不高，缺乏活力；产业结构单一，以传统资源型产业和重化工业为主，新兴产业发展缓慢；众多资源型城市面临资源枯竭、产业衰退等困难，社会保障和民生压力巨大。

　　针对东北经济困境，国家密集出台政策措施推进东北振兴，东北经济已有回暖迹象。2015年，黑龙江服务业的比重提高到50.7%，高于全国平均水平50.5%，明显改变了以重工业为主的发展模式，尤其是旅游发展迅速，对全省第三产业的贡献率超过70％。根据2016年前三季度的预期数据，吉林和黑龙江GDP预期增速分别为7.9%和6.7%，只有辽宁依旧为负数。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初见成效，新松机器人和哈工大机器人崭露头角。辽宁自贸区、辽宁沈大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获批，为未来创新、开放发展提供了新的制度平台。

　　三、标本兼治推进东北振兴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东北振兴的前景光明，但是其振兴并不能一蹴而就。因此，国家既要精准施治予以适当的支持，更要给予东北休养生息的时间和空间。东北也要摒弃速度情节，强化质量和效益意识，一步一个脚印、扎扎实实地走出一条振兴之路。

　　解决历史遗留问题。在计划经济时代，东北长期扮演着向全国“输血”的角色,为国家发展做出了贡献。90年底末，在市场经济冲击下，东北经济遇到困难，大量国企“关停并转”，造成大批下岗职工的社保欠账。近几年，东北很多国企仍然饱受企业办社会等历史包袱的困扰。中央财政应托底解决好这些历史遗留问题，保证广大国企职工的基本利益，方能顺利推动新一轮的改革。

　　解放思想转变观念。上一轮东北振兴主要通过传统的扶持输血、投资拉动等方式，在当时的宏观经济环境下取得了一定效果，东北经济保持了两位数的增长，但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目前来看，东北的政策和财政扶持已经很多，东北不缺政策。新一轮东北振兴必须改变以往输血式的扶持，必须先解放思想，转变东北“等、靠、要”的思想观念。近期，国务院提出沈阳、大连、长春、哈尔滨分别与北京、上海、天津、深圳建立对口合作机制。对口合作不是帮扶和援助，应该通过该机制将东南沿海的先进发展理念和发展经验传输给东北。甚至可以再往前迈进一步，参照深汕特别合作区的模式在东北建立经济特区，形成示范效应，打开东北转变思想观念的突破口。

　　调整所有制结构。积极开展民营经济发展改革示范，从政策环境、市场环境、金融环境、法治环境、人才环境、创新环境等方面入手创新探索，健全促进民营经济健康发展的体制机制，创造良好的营商环境，大力发展民营经济，改变公有经济独大的局面，增强经济发展活力。

　　加快产业升级。充分发挥工业基础优势，整合资源发展高端制造业，打造实施“中国制造2025”的先行区。推动“原”字号、“初”字号向“精”字号、“深”字号发展，延伸产业链，提升产品附加值。积极培育壮大新兴产业和新经济，促进高端服务业快速发展。积极发展冰雪产业，促进冰雪与旅游、文化和体育的融合，倾力打造冰雪运动休闲旅游、滑雪度假旅游、冰雪休闲竞技旅游目的地。

　　可以说，这一次东北遇到危机并不是坏事，使东北能够深入认识自身思想观念的落后，倒逼东北加快改革，为彻底解决历史遗留问题提供了机遇。只要充分解放思想，转变发展观念，积极推动各个领域的改革，东北必能逐一破除障碍，闯出一条振兴发展的康庄大道，真正实现浴火重生。

　　【韦福雷，中国（深圳）综合开发研究院城市化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