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变富有”

    作者: Geoffrey Colvin

    我带来了好消息，也带来了坏消息。好消息是，美国的收入不平等──历经 30 多年持续的加剧之后──或许正在有所缓解。而坏消息则是发生这股潮流逆转的背后原因。它似乎又给我们上了这样的一课: 经济全球化正在深刻地颠覆我们自以为了解的事情。

    收入差距不断扩大，已经成为美国宏观经济图景中一股稳定发生但又遭受众多人诟病的强大潮流。大约从 20 世纪 60 年代后期开始，美国的收入分化加剧。这种趋势非常稳固。经济萧条也许曾使它放慢速度，或者稍稍使它回头，但大部分时间它都是在大踏步地前进。

    这股如此强大的潮流背后存在著众多原因，最主要的解释强调了教育和技能。对受过 12 年学校教育的人来说， 20 世纪 60 年代后期是个黄金时代。他们可以在一家有工会的工厂或行业谋得一份差事，挣到一份不错的中产阶级、甚至是中产阶级上层的工资。而后伴随著信息经济时代的到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真正开始获得回报。“技能溢价”开始显著上涨。大学毕业生的收入开始超过高中毕业生的收入，超过幅度逐年增加，收入差距随之迅速扩大。

    这种解释合乎逻辑，并且得到数据的支持。但是，根据现有最新研究结果，现在这一条完美的因果关系链似乎有可能正在瓦解。不要高兴得太早了。

    证据来自于美联储一项新的关于家庭财务状况的研究，这是它最近开展的一次三年一度的系列研究。研究显示出温和但明显的收入趋同而非分化的信号。2001 至 2004 年间（可获得数据的最近年份），20% 最贫穷家庭的收入有所增加，而 20% 最富有家庭的收入有所减少。大体上，最贫穷家庭在全美家庭总收入中的份额有所增大，而最富有家庭所占份额则有所缩小。收入差距出现略微的缩小。

    这一趋势逆转现象意味著什么呢？最明显的解释似乎与我们的直觉很是背道而驰: 技术溢价，也即高等教育的额外价值，在经历了 30 年的增长之后肯定已经出现了下降。这不是美联储研究人员的研究思路，但却是经济政策研究所（Economic Policy Institute）的经济学家劳伦斯•米谢尔（Lawrence Mishel）和贾德•伯恩斯坦（Jared Bernstein）的研究思路，他们在新一期总统经济报告中发现了支持这一观点的证据。新一期总统经济报告在美联储调查结果公布几天后发布。报告援引美国人口普查局（Census Bureau）的数据显示，这种技术溢价在 2000 至 2004 年间的确出现了急剧下降。大学毕业生的实际年收入确实降低了 5.2%，而非常奇怪的是，高中毕业生的这一收入数字却上涨了 1.6%。

    这一现象同关于这股经济大潮流的传统看法非常不同，实在有必要做出解释。其中一种可能性是，它只不过是一次偶然的偏离。有可能是这样。但别忘了，在这个读数开始出现紊乱的 2004 年，美国经济强劲增长、失业率下降、劳动生产率提高，没有任何明显迹象显示会出现那些奇怪的结果。

    另一种较为可能的解释是，美国经济回报教育的方式正在发生某种意料之外的根本性变化。我们尚没有完备的数据，但任何明眼人都能体察到一些显而易见的可能性。简单的一种可能也许是，受到外包威胁最大的职位，现在已不再像几十年前那样是在工厂上班的只有高中教育程度的蓝领工人，而转向了那些受过大学教育的案头工作人员。也许众多的低技能工作已经转移到了美国之外，或者一开始就是在美国之外创造，现在留给美国高中毕业生的工作──开卡车、存货上架、房屋建筑以及类似的工作──已不再那么容易外包出去了。因此他们的工资水平正在上涨。

    相反，大学毕业生的工作似乎正日益被外包。考夫曼基金会（Kauffman Foundation，美国一家致力于推动创业家精神的非盈利组织──译注）和杜克大学（Duke University）的最新研究显示，公司正在源源不断地把高技术工作──研究、开发、工程设计，甚至公司财务──从美国转移到印度和中国这样的低成本国家。这一潮流对于许多美国大学毕业生的工资形成了严重的威胁。

    在我们得出教育对于美国工人的价值正在发生逆转这样的结论之前，我们还需要更多的证据。但是，根据我们能够观察到的现象，这显然很像是一个结论。高等教育仍然能够带来巨大的经济优势，只是不再像过去那样大而已。

    收入差距一直以来几乎是人人喊打，它的加剧无疑会令人焦虑和皱眉。好了，它现在不再增长了，因为受到最好教育的工人挣得的钱减少了，而寻求高等教育的动力可能也会随之减退。结果造成我们的生活水平下降到较低的水平，然后趋于一致。当心，你所想要的，也许不是件好事！

    译者: 郑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