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论是真实的吗？

    作者：Geoffrey Colvin

    如果博弈论（Game Theory）听起来太深奥，以至于让你失去兴趣的话，就听听关于这门学科的一位天才托马斯•谢林（Thomas Schelling）的小故事吧。他不久前刚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若干年前，哈佛大学一帮学生（包括我在内）来到谢林的课堂，他开始跟我们讲学这门课有多难，有些学生便离开了教室。之后，他详细讲述了他就这门课对我们提出的要求: 极端严格和极其刻苦，更多的学生溜掉了。最后，只剩下我们几个人在座位上惴惴不安，直冒冷汗，他却告诉我们放松。刚才那番强硬的说词是他的一个计策，为的是让上这门课的人数降到可以控制的范围内，保证只有最刻苦的学生上他的课。

    后来，他的确让我们很刻苦地学习。我们顺利完成这门课之后，都觉得这个理论真的至关重要，教授也棒极了。

    我很高兴 84 岁高龄的谢林能够得到这个诺贝尔奖 [同时获得这个奖项的还有 75 岁的以色列数学家罗伯特•奥曼（Robert Aumann）]，因为博弈论的价值比大多数人认为的要大得多。它是现在正进行的最吸引人、最重要的社会科学研究的基础，有著最显著的现实应用性。但是，这个理论有一个很大的公关问题: 顽固而现实的人们一听到“游戏”和“理论”这两个词，就已经对这个理论失去了兴趣。所以，让我们给它换一个名称: 深层策略（deep strategy）。因为这就是博弈论的真正面目。谢林研究的这些理论，帮助美国成功地实现了与苏联人长达 45 年的核对峙，而这些理论原则正塑造著现今世界上一些最重要事件的发展趋势。

    例如，谢林著重强调“无理性中的理性成分”。给大家解释一下，当你处于一种相互制约的关系中的时候，让对方相信你有一点疯狂，反而会对你很有利。如果一个搭车的人用枪指著你的头，你就可以脚踩油门，冲向一个电线杆，告诉他把枪扔掉，否则就同归于尽。在当今世界，一个理性的金正日是不会威胁对美国及其盟国使用核武器的，因为我们有一万枚核武器，不一会儿就能把朝鲜炸成一个坑。但是，他的确发出威胁了。显然，他有点疯了，所以，我们就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对待他。

    在商业领域，航空技师工会曾经威胁要和联合航空（United）同归於尽，后来又要和西北航空公司（Northwest）同归于尽（最受欢迎的工会标语是: 全额付薪，直到完蛋）。问题是，工会的疯狂程度还不够─过去，它曾经接受过几次减薪─所以这项策略没有起作用。航空公司压倒了工会。相反，我总是认为，泰德•特纳（Ted Turner）从人们觉得他很疯狂的印象中获益。很多人都觉得他是个疯子，但他的疯狂程度足以让他成为亿万富翁。

    诺贝尔奖委员会称赞谢林说，他的研究告诉人们:“一方公开向对方示弱，可以巩固自己的地位。”一个著名的例子就是俄国电影《奇爱博士》（Dr. Strangelove）中虚构的末日机器。这部电影的导演斯坦利•库布里克（Stanley Kubrick）曾向谢林请教过。这台末日机器上安装了一连串原子弹，如果俄国受到进攻，这些原子弹就会自动引爆，从而毁灭世界。这部电影的重要概念是: 这部机器一旦启动，就连俄国人也无法控制。

    在商业领域中也有相似的理念。每个谈判者都爱说这句话: “唉，这件事我说了不算！”精明的工会领导有时候会安排会员进行投票，以巩固他们在谈判中的地位。正如所谓的不理智就是理智，弱点也可以变为优势。

    除了在历史和商业上的重要性以外，博弈论在体育比赛方面的应用也值得一提，特别是在每年 10 月。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Berkeley）经济学家大卫•（David Romer）的一篇学术论文中曾提到过美国国家橄榄球联盟（NFL）的教练们过于频繁地在第四次进攻中弃踢。近年来，联赛最成功的主教练爱国者队的比尔•比利切克（Bill Belichick）读了这篇文章之后，在两年前的美国联赛（AFC）决赛的第四次进攻采取跑位战术并取得成功，让球迷们大吃一惊。在棒球运动中，一位经济学家和数学家研究了为什么美国联邦冠军赛（American League）中的击球手比国家职业棒球联赛（National Leaguers）中的击球手更频繁地被球打到头。（简单的答案是: 赛前指定击球手的规则，让投手对报复的恐惧减少。）近年来，扑克牌比赛也开始大热，一些新生的冠军已经成为精通电脑的博弈理论家。

    所以，要感谢诺贝尔奖委员会提醒我们博弈（不对，是深层策略）的威力和普遍性。现在也是不计较理论的名字而真正懂得这个理论的科学内涵的时候了。就像诺贝尔奖委员会意识到的那样，这个东西真的管用。

    译者: 赵亦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