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正在眼望深渊”

    在接受《财富》记者采访时，财政部长提姆•盖特纳（Tim Geithner）回忆一年前同一群高级银行家和官员举行的一系列会议时说，当时他们正在不顾一切地设法扑灭身边的火暴。

    一年前危机高潮时期，财政部长提姆•盖特纳作为纽约联储主席扮演了关键的角色。《财富》总编辑Andy Serwer、华盛顿编辑Nina Easton和资深专题编辑Allan Sloan最近在财政部，与盖特纳共进早餐期间采访了他。摘录如下：

    您能描述一下雷曼申请破产当天的气氛吗？

    很多人认为危机始于那个星期，但事实上它始于2007年7月底，之后我们一直在面对一切不断升级的危机。我们面临着一场典型的30年代式的金融系统挤兑。到2008年9月时一切都开始糟糕起来，因为实体经济正在大幅疲软下去。人们感觉到了。所有位于这场地震断层线附近的人都暴露无遗。

    那个周末在纽约联储总部都发生了什么？

    那个周末我们把高级银行和华尔街公司聚到了一起。我们要他们在纽约联储过那个周末，并对他们说，“听着，我们正在评估是否能够解决问题。不过，因为我们不确定能够解决，所以邀请大家跟我们一起寻找控制损害的办法。”我们不相信能确保他们不会因雷曼兄弟倒闭受到影响，因为到那时风暴的力量已经变得极其强大。

    您有什么指示？

    我们在评估解决雷曼危机的不同方案，但同时也在准备退路——寻找无法找到解决方案时的控制损害的办法。但是强大的现实是，解决雷曼危机的方案并不足以控制住不断加强的风暴。别忘了，雷曼只是体现了这次危机的严重程度，它并不是危机的源头或者催化剂。到那个周末时，已经发生了挤兑其他金融机构的事态。确确实实出现了，80年来首次出现了发生典型恐慌的苗头。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正在眼望深渊。

    那个周末您不仅仅在考虑雷曼的问题吧？

    周末结束时，我们原以为解决了美林（Merrill Lynch）危机。我们还果断地作出决定：必须对AIG采取行动。政府提供了货币市场担保。我们对商业票据市场提供支撑。这些是基础性的工作。财政部长[汉克•]保尔森（Hank Paulson）前往国会寻求注资授权。决定性的方案是必须同时采取双重措施：联邦储蓄保险公司（FDIC）提供担保并且政府向金融系统注资。

    有人说您和保尔森拒绝救援雷曼，以免造成道德风险，因为援救行动可能会表示政府将会救助任何被视为大而不倒的机构。

    人们认为我们要表明立场。事实根本不是这样的。可以理解，公众非常反对拿纳税人的钱冒险，或者奖励过度冒险的公司。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如果没有心甘情愿的买家，美国政府便无力帮助救援雷曼。危机当中你必须作出选择。你可以选择解决问题，并保护无辜的人免受风暴后果之害。你也可以选择给某些人一个教训。但是你并不能通过教训一些人来解决问题。这并不是一个解决危机的策略，而是一个招致巨大损失的策略。

    您说政府在2007年底和2008年初没有及时采取措施控制危机。您在2008年9月15日之前就这么认为吗？

    美联储积极地采取了行动，但是它孤掌难鸣。财政部没有国会的授权什么也做不了。这就是我们当时的处境，全世界最重要的经济体面对几代人一见的最严重的危机时的处境——只有少得可怜的几种工具可用。如果面前只有糟糕的选项可选，所有国家在金融危机中都倾向于静待艰难局面的发生，因为这样做在政治上能带来很大的攻势。

    译者：郑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