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五”时期中国经济展望与对策

        一、加快建设制造强国和科技强国是“十四五”时期重要战略任务
    “十三五”时期，中国经济社会发展取得巨大成就，“十三五”规划纲要提到的25个指标总体上可以较好完成，但需要对下面两个指标做一些分析。
    一个是服务业增加值占比指标。按照“十三五”规划纲要要求，到2020年底应达到56%，而2019年是53.9%，2020年难以达到56%，现在来看没完成可能也是一个更为理性的结果。在欧美主要国家大力推进再工业化的情况下，我们不宜简单以服务业增加值占比作为经济结构优化的指标了。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建议提出要“发展服务型制造”，这比“制造业服务化”提法更为精准，今后要加快建设制造强国。不应简单以服务业增加值占比高为好，主要还需看服务业结构，我们要加强的是生产性服务业和高端现代服务业。人们有时觉得成为高收入国家后，制造业增加值占比可能会下降，但这并不全面和准确。1994年以来，德国、韩国等制造业大国的制造业增加值占比总体稳定，日本不但没有下降，反而还有所上升。美国制造业占比自1994年以来逐渐下降，但考虑到美国存在大量的服务型制造，综合考虑，可以认为美国依然是世界制造强国。日本的制造业占比在上升，把最强大的制造业核心留在了本国，这是日本的成功之处。而中国制造业占比尽管目前还高于这几个国家，但过去几年下降明显。
    另一个需要关注的指标是研发经费投入强度。“十三五”规划纲要提出到2020年达到2.5%，但2019年只有2.23%，只有7个省份超过全国平均值。从华为手机P30 Pro的供应链来看，美国15个零部件占到价值的16.3%。中国在技术方面被国外“卡脖子”反映出我们研发不足的问题。中国技术研发提升潜力很大，过去40年的技术后发优势已经遇到了瓶颈，今后既要开放创新，也要加强自主创新，加快建设科技强国。
    二、从供需两侧发力畅通国民经济循环
    一般认为，主要制造业大国都是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但德国的情况却是独一无二的，其外贸依存度持续在70%高位，而中国已经降到30%多，日本20%多，美国超过10%。德国的外贸依存度高的一个重要因素是国内市场相对较小，只有8000多万人；另外制造业竞争力在全球非常高，存在大量的隐形冠军企业。中国提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并不是要收缩国外大循环，而是要提高国际竞争力，实现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对中国消费未来五年的预测非常乐观，认为消费率能上升5个百分点，资本形成率降低5个百分点，净出口率维持在0.5%左右相对稳定的水平。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之后，中国推出4万亿刺激计划，2011年劳动年龄人口占比出现拐点，“十二五”时期中国消费率明显上升。“十三五”时期中国消费在经济结构中占比总体稳定，2016－2020年中国消费率基本维持在54%左右。IMF预测，“十四五”时期中国消费率会提高到60%以上，如果能达到预测的目标，中国国内市场将很快超过美国，中国提供的全球最大市场将为世界经济增长做出巨大贡献。
    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建议强调，要从生产、分配、流通、消费等环节着手，畅通国民经济循环，这需要从供需两侧发力，建设强大的国内市场。一是适应新型消费需求，加快建设制造强国，解决国内制造业供需错配问题，即高端产品国内有需求但满足不了，而中低端又过剩，制造业同时面临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的两端挤压。二是考虑到教育、医疗等高端服务业需求没能得到满足，要从供给侧破除体制机制障碍，加快发展现代服务业。三是多管齐下扩大内需，首先要提升人力资本水平，只有提升了人力资本，劳动生产率提升了，收入提高了，消费自然会增加。其次要加大再分配力度，特别是要加快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进程，目前城镇化率为60%，其中户籍人口城镇化率只有44%，两者相差16个百分点，“十四五”时期应通过加快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来降低两者差距，推动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并由此释放城镇化巨大潜力。
    三、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关键是激发改革、开放、创新三大动力
    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培育完整的内需体系，归根结底需要激发改革、开放、创新三大动力。深化改革是根本动力，扩大开放是重要动力，促进创新是第一动力。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要以改革创新为根本动力，而开放是最大的改革，改革蕴含着开放。
    一是深化国资国企改革，强化关键技术创新，实现结构性动态调整。深化国企改革，提高国有企业活力和效率，推动国有资本做强做优做大。国有企业要向国民经济命脉和重要行业、关键领域集中，推进混合所有制改革。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要形成公平竞争。在中美经贸摩擦的背景下，国有企业要在创新驱动方面发挥更大引领作用。
    二是完善科技创新体制机制，推进技术与资本要素市场化配置，加快建设科技强国。一方面要更好地发挥政府作用，另一方面要发挥市场决定性作用。政府作用体现在打破现有体制机制的制约，大幅度提高基础研发在总研发中的比重，集中资源建设国家实验室，破除长期存在的“重物轻人”的观念，真正做到科研以人为本。要畅通人才流动，人才流动是建设国内统一大市场非常重要的方面，有助于促进创新。在市场决定性作用方面，目前资本市场对创新的支持是不足的。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建议提出，要全面实行股票发行注册制，建立常态化退市制度，要提高直接融资比重，提高上市公司质量。在技术研发方面，未来一段时期要努力形成“华尔街+硅谷”式的强大激励机制。
    三是促进土地和劳动力要素市场化配置改革，推进以人为核心的新型城镇化。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建议提出，要完善财政转移支付和新增城市建设用地规模与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挂钩政策。这方面的潜力很大，在推动以人为中心的新型城镇化方面大有可为。
    四是实行更高水平对外开放，开拓合作共赢新局面。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强调，要坚持实施更大范围、更宽领域、更深层次的对外开放，依托中国大市场的优势促进国际合作，实现互利共赢。在《美墨加自贸协定》加入“毒丸”条款的背景下，中国要推进《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和中欧投资协定行稳致远，加快中日韩自贸协定谈判，积极考虑加入《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等。高水平的对外自贸协定有助于搞活国内经济，有助于促进要素市场化配置，有助于倒逼国内各方面的体制机制改革，有助于实现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
    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建议提出，到2035年要实现人均GDP达到中等发达国家水平。为此，要扎实推进科技强国、制造强国建设，以推动高质量发展为主题，以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着力推动质量、效率、动力三大变革。
        （作者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业经济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