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互为协作伙伴易，互不构成威胁难？

　　5月29日，国务委员杨洁篪和日本国家安全保障局长谷内正太郎在第四次中日高级政治会谈中再次就“互为协作伙伴，互不构成威胁”达成共识。但是，8月7日一天所发生的两件事，似乎显示中日关系“互为协作伙伴”易，“互不构成威胁”难。

　　8月7日，日本外相河野太郎、美国国务卿蒂勒森、澳大利亚外长毕晓普，在菲律宾首都马尼拉举行三国外长会谈并发表联合声明，不点名地指责中国在南海和东海的正当维权活动，渲染“中国威胁”。

　　同一天，中共中央对外联络部部长宋涛在东京同日本经济界人士就中日双方在“一带一路”框架内开展合作进行座谈。日本自民党干事长二阶俊博、公明党干事长井上义久、日本“财界总理”经济团体联合会会长榊原定征及30余名两党代表和20余家日本大企业负责人等出席。

　　值得注意的是，自2012年底安倍再度执政以来，中日经贸关系虽然受包括中国劳动力和土地成本上升及两国政治关系趋冷等多方面因素影响，长期处于低迷状态，但两国互为重要经贸合作伙伴的格局，不仅没有发生根本改变，而且自去年开始回暖。中国商务部数据显示，2016年日本对华直接投资实际到位资金为31.1亿美元，同比下降3.1%，但降幅与上一年的25.8%相比，收窄了近23个百分点。中国对日非金融类直接投资额为4.71亿美元，同比增长117.0%。

　　在中国实施“一带一路”倡议后，日本意识到这项战略将对世界经济格局产生的影响和其中蕴含的“商机”，表示愿参与其中。5月16日，日本派出以自民党干事长二阶俊博为首的代表团，参加了一带一路高峰论坛。期间，二阶俊博向习近平主席转交的安倍的亲笔信，表达了愿意为“一带一路”构想的实现加深对话与合作。6月5日，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在东京举行的“亚洲的未来”国际交流会议上发表演说时表示，期待“一带一路”倡议能够在充分纳入国际社会共识的基础上，与环太平洋地区自由、公平的经济圈相互融合，为地区和世界和平与繁荣作出贡献。日方愿以此为基点，同中方围绕“一带一路”开展合作。日本共同社、日本经济新闻的分析认为，“这是安倍首相为改善中日关系做出的努力”。当天，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即表示，欢迎日方同中方探讨在“一带一路”建设框架内开展合作，并“希望日方能够把改善两国关系的意愿真正落实到行动上。”

　　另一方面，尽管中国多次强调，中国的军事现代化以及海洋事业的发展，是为了营造适合本国和平与发展必不可少的国际环境的题中应有之义，但日本却视此为“威胁”并大肆渲染。日本声称，中国军事力量的急速增长以及日益频繁的海洋活动，对东亚地区的未来和平与繁荣，造成结构性挑战，成为地区安全的“威胁”。8月8日日本内阁批准的2017年版《防卫白皮书》，罗列中国海军近来的动向称，“中方在东海和南海基于自身主张试图改变现状，已成为国际和地区共同担忧事项”。

　　日本所以着力渲染“中国威胁”，并借机扩充军力，主要有三方面原因：

　　第一，按照日本的判断，近年来中国作为陆海复合型国家，在继续通过陆权来维护国家利益的同时，正发展海空实力并已超越日本，中国军舰级别的不断提升、军演频次的日益增加、活动半径的持续扩大，有可能挑战日本对钓鱼岛的“实效支配”，进而影响日本的海上通道安全，进而对日本的海上生命线构成“威胁”。

　　第二，8月初安倍进行内阁改组后，各大媒体民意调查均显示，其支持率有明显回升。以日本共同社为例，支持率为44.4%，较7月份的民调上升了8.6%。但是，有53.4%反对在安倍执政期间修宪，而赞成者为34.5%。如何“说服”民众使之理解“修宪”的必要性和紧迫性，是安倍能否实现修宪这一被他视为“毕生的政治夙愿”的关键，而渲染“中国威胁”，无疑是实现这一夙愿的有效手段。

　　第三，实现海洋强国，是日本国家综合战略的主要内容。实现这一战略的核心，是以日美同盟为主轴，将日本的国家力量和国际影响扩至世界各大主要海域，最终建立起确保日本国家安全、经济利益的海洋综合安全保障体系，维持现有的美日主导的东亚海洋秩序，使日本作为西太平洋的海上强国再次崛起。渲染“中国威胁”，有助于强化美日同盟，实现这一战略。

　　必须强调，如果缺乏“互不构成威胁”这一前提，“互为协作伙伴”将难以获得坚实的基础。因此，日本如果真的有意改善中日关系，有意参与“一带一路”，必须改变“以邻为壑”的战略思维，真正认同习近平主席指出的“历史证明，中日友好事业对两国和两国人民有利，对亚洲和世界有利”，使“互为协作伙伴，互不构成威胁”，成为有机的、不可分割的整体。

　　（冯玮，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