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对高明医术的宣传,媒体似乎对医者的德性抱有更持久的关注度,曾经的王争艳,现今的“语言处方”医生蔡常春等人事迹的不断被发掘即是明证。这多少反映了社会现状和民众关切,也许在百姓眼中,医者仁心的价值,更在其医术之上。
最近读到两则涉医报道,前者说的是武汉儿童医院一名90后“暖医”拿出全部积蓄资助病儿手术,后者则在探讨我们离“人工智能医生”进医院“执业”还有多远。一边是对“暖医”仁心的赞美,一边是对未来医学科技腾飞的憧憬,算是大体概括了人类医疗境况改善的一体两面。
有关“人工智能医生”“执业”前景的分析较专业,大体是说,“人工智能医生”作为医生的高级参谋,只能辅助诊断,不会“抢医生饭碗”。因为在现行各国法律政策框架下,只有执业医师才具行医资格,“人工智能医生”水平再高,也不能单独行医。比如在美国,“人工智能医生”给出的方案被称为“第二意见”,医生会将此与自己的“第一意见”相对照。若二者一致,或验证了治疗方案的科学性;否则,医生将查看“第二意见”的依据,从而再次判断现有方案的合理性。
从中我读出这样的意思,即“人工智能医生”给出的治疗方案很可能比执业医生高明;而“人工智能医生”之不能执业,只是受现行法律政策的约束。任何法律条款都是人制订的,今后“人工智能医生”的角色会不会发生改变,也很难说。
回过头再看90后“暖医”邓文月的故事:年轻的母亲带不满一岁的女儿从外地来汉就诊,经诊断急需手术治疗,否则有性命之忧。母亲带钱不够,又被通知欠费。小邓知情后二话不说,慷慨解囊以救燃眉之急的同时,想出更多办法为其捐款。直到小孩康复出院,“暖医”又取出存款、购买婴儿用品奉送。之后大家才知,小邓今年6月才毕业上班,捐给她们的1万元是他积蓄的全部;而帮助患儿筹措手术费,于他则是常事。
我甚至以为,这位90后年轻人具有成为医者的某种天生的禀赋。他对生命的珍视和尊重,连同对弱者的悲悯情怀,均转化为不惜一切代价治病救人的本能和动力。他清楚医院“欠费不得就医”的律条,作为新人他更不能“破规矩”,只好开动“舍己”的脑筋,以求得最好的结局。所谓资历和医术,现今于他都谈不上,唯有一颗“仁心”,彰显了一个医者最具价值的德性。
人间只要有病痛,医患间的张力便永在,来自政府、学界、商界、社会等各方面的力量,也无时不在为消减这张力而努力。医者责无旁贷,始终站在最前沿。眼见得已到权衡“人工智能医生”能否“执业”的关口。我则相信,科学无论走到多远,对于行医这回事,人还得是主角。因为人有温度,而更多时候,这是决定性的。
(作者为武汉资深媒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