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我们》开场没多久,我就发现井柏然饰演的男主角和他之前在《微微一笑很倾城》中的人设“撞车”了。前者中的角色叫见清,后者中的角色叫肖奈,都是毕业生搞游戏创业,因为工作的原因都不能回家过年。 但两个角色还是有着显而易见的区别——“大神”肖奈在游戏中一头飘逸白发,而见清在现实中却是细碎的少白头。见清这个角色缺陷明显,在品格上也不完美,但角色的这份真实感,恰恰反衬出《微微一笑很倾城》的空洞、单薄。
是的,哪怕被再多观众诟病,但真实,是《后来的我们》不能忽视的一大优点。作为一名有想法的导演,刘若英不想让自己的这部电影处女作沦为一部你侬我侬的纯爱片,所以在片中,她让男女主角的感情一直未曾远离残酷的社会现实。比如周冬雨饰演的女主角小晓和两个公务员之间的两段恋爱,这两个男性要么丑陋油腻,要么滥情伪君子。而见清请小晓和自己睡一屋的那段时间,身边一起奋斗创业的室友不断离他而去。片中这些辅助功能的男性角色,全部没有“后来”。而走到“后来”的见清,请小晓走入自己的商务套房时,自己的孩子突然打来了视频电话,吓得小晓赶紧躲起来。这一幕,太精准,也很毒,能灭了近几年泛滥煽情的“致青春”。
当然,过于刻意关照现实,使得片中的部分情节难免有些狗血。比方说见清一分手就发愤图强创业成功,男女主角一有出轨的心思就碰见老熟人,编剧解决不了这部分情节的推进逻辑,就只能靠强行设定直接混过去。但《后来的我们》对年轻人生存现状的关注仍然值得赞许,留在北上广还是返回故乡、选择痛苦地探寻自我还是一辈子留在舒适区……这是属于众多当代年轻人的精神困境,对每个身处其中的个体来说,都充满了纠结、艰辛。
更难得的是,这份现实关照是在一场款款深情中完成的。谈到片中的情感戏,也许有人会说,《后来的我们》太依赖《后来》这首歌的影响力了。但电影对爱情的思考,其实远比歌曲更加深刻。例如小晓与见清发生关系后选择了逃离,再见面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我们还能做朋友吗”,虐得见清几乎对爱情有了心理阴影,这正是对经典流行歌的“不信任”,没有半点对爱情的励志。但正是这份残酷和游移,才更加接近现实中普通男女的态度,不是吗?刘若英试图探讨一种有别于单纯的风花雪月的爱情观,虽然悲观,虽然价值观有所争议,但是独属于她自己的表达。
说一下《后来的我们》中的表演,我还是挺喜欢井柏然这次的发挥,波澜不惊地塑造出一个带有负能量的年轻人,观众能从他身上看到愁苦、腹黑,以及潜在的戾气。最值得一提的,还是饰演见清父亲的田壮壮老师,很多人觉得他恬淡真实的表演是全片的最大亮点,尤其是最后他给小晓念信的环节,更是看哭了一票观众。但在笔者看来,相比廉价的“泪点”,这个安排其实有另外一重妙用,它呼应了电影开头——见清和小晓在火车上看到的那只野鹿。那是一只在寒冷落魄的生存环境下,仍旧选择自由生长的动物,它的伴侣并不在身边,仿佛在给男女主人公今后的命运加以警示。而那封来自父亲的信,如同大雪过后的阳光,支撑着他们继续生活,也支撑着他们面对孤独与困境。
最后想说的是,首映第一天的“退票事件”对《后来的我们》打击很大,但平心而论,这是今年五一档华语电影中最好的一部,像一把刺向现实的刀子,有残酷有温情。中国青年一代到了情感审视的关口,他们不但要被关注,同时,还需要给一个对未来有益的答案。只是,这答案,应该是蛮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