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理法的磨合与辨证

　　2018年11月，河南卢氏县“非法采伐兰草案”在判决生效两年后，终于迎来再审，4名被告人当庭被宣告无罪。此前该案曾因判处路边挖“野草”的农民以刑罚招致舆论关注，引发“保护蕙兰很重要，但法律岂能儿戏”的质疑。（《光明日报》）

　　生活中，我们常常说合情合理，而不说合理合情，为什么？因为理是建筑在情的基础上形成的道德共识。《诗经·大雅·荡》中说，厉王无道，天下荡荡，无纲纪文章。正因为厉王昏庸无道，泯灭了人情与人性，胡作非为肆行无忌，才导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而纲纪文章就是礼乐法条，规章制度。也就是说，法律是基于道德而形成的，而道德源于善良健康的人本人情与人性。

　　不管“非法采伐兰草案”还是早前的“农民无证倒卖玉米案”“天津老太气枪案”，舆情之所以都一边倒地为当事人喊冤、抨击上述判决，根源就在于裁判合法性与合理性的矛盾。说到底，合理必须重在合情。法律思维和常态思维发生了巨大的落差与龃龉，这便造成了依法作出的裁判严重背离生活常理，难以被公众所接受的对立与矛盾。不管是刑事案件还是民事案件，当然都要遵循法律去审理去裁决。但是随着社会的进步与发展，法律的完善必须要更多地从人性人本也就是从人的情感出发去丰富去跟进，才能更好地使之更完善与更科学。

　　比如我们耳熟能详的“窦娥冤”，因为老天爷都为窦娥鸣冤下起了“六月雪”，况乎于人？其实，阴历六月在中国内地下雪既不符合自然之理，也不符合人们的认知常识。但是它却契合了国人良善悲悯的情怀。窦娥的不幸与人们的情感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因为它合情了也就合理了，也就深入人心脍炙人口了。

　　如何在日新月异的社会变化中使司法更加有温度。那就要在情理法上动脑筋下工夫做功课。其实，从文艺心理学的角度上分析，情即是理；理亦是情。我们移情于法，法又是情理的延伸与融会，它们割裂不得，关键在我们的磨合与把握。

　　（首师大文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