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最新导弹试验的“战术”

　　4月18日，朝鲜中央通讯社发布了一条耐人寻味的信息：朝鲜于4月18日进行了一次“威力强大的新型战术制导武器”的发射试验，最高领导人金正恩现场观摩了这次试验。

　　所谓“制导武器”一般指导弹，一些消息源指出，这次发射的应该是一枚弹道导弹，否则朝方不会刻意强调是“战术制导武器”，因为朝方并没有装备或试验过战略性巡航导弹，只有弹道导弹才需要特别强调是“战略”还是“战术”性的。

　　这是自2018年11月以来朝鲜首次进行弹道导弹发射试验。由于此前朝美最高领导人第二次峰会（河内峰会）在今年2月因美方突然临场提高“要价”而虎头蛇尾、草草了事，此后美方不断向朝方施压，而朝方则重拾强硬语调，表示“不希望美国国务卿蓬佩奥继续参与朝美会谈”，就在4月18日稍早，俄罗斯官方发布信息，称金正恩将于4月下旬访问俄罗斯，与俄罗斯总统普京在海参崴举行峰会，此时此刻释放恢复导弹试验的信号，到底是怎样的“战术”？

　　韩国世宗大学半岛问题专家、原峨山政策研究院华盛顿分部主任禹政烨（Woo Jung-Yeop）等认为，鉴于自河内峰会不欢而散后，“对朝鲜问题似乎丧失兴趣”，金正恩希望借此方式打开僵局，对特朗普“示威”，吸引后者重新回到谈判桌上来。

　　但这一说法有个最大的硬伤，就是朝鲜官方口径中的那个“战术导弹”的“战术”二字。

　　顾名思义，“战术导弹”指导弹射程有限，不足以达到战略甚至中程导弹的射程，这也意味着这枚新试验的导弹尽管“威力强大”，但无法像朝鲜2017年11月所进行的弹道导弹试验那样，显示其所宣称拥有的“打到威胁美国本土的能力”，甚至能否打到关岛等美国远东前沿军事基地都是个问题。如果说，2017年那次试验意在显示自己“足以打击美国目标”，是实实在在的“示威”，那么此次若真有意“示威”就该进行一次足以显示自己导弹威慑力较上次更强、至少也应旗鼓相当的试验，刻意强调“战术”等于一面打、一面直言“我打不着你”，哪有如此“示威”的道理？

　　另一些国际问题专家、如战略研究基金会（FRS）的安托万.邦达兹（Antoine Bondaz）等指出，选择在此时恢复进行导弹试验的确有“示威示强”的用意，但这种用意是有分寸的、谨慎的，或换言之，是“战术性”的，即既提醒美国和国际社会“半岛问题依旧严峻”、“我们的耐心是有限的”，又刻意强调试验的是不违反相关国际公约和此前一系列共识的“战术导弹”（军事专家的解读，这意味着射程不会超过500公里），且在官方报道中未曾公布任何与试验和导弹有关的视频、图像，这些都意在表明，朝方是有克制地表达自己对半岛谈判僵局的不满，而且有诚意继续寻求和平对话道路。

　　尽管如此，朝美关系的改善，实际上建立在一个极为不牢固的基础上：两国为敌半个多世纪，且相互间因此前一系列是是非非，互信极为脆弱，彼此内部都存在强大的怀疑甚至反对与对方接触的势力。不仅如此，特朗普及其外交团队中核心人物——蓬佩奥和国家安全顾问博尔顿在外交博弈中习惯性采用“得寸进尺”的逻辑，经常不按牌理出牌，这让“特金会”好不容易达成的一点点共识变得相当脆弱，倘非他们打破惯例，在河内峰会开幕之际临时提高要价，今天的僵局至少不至于僵到如此地步。

　　鉴于此，尽管朝鲜此次导弹试验的“战术”意在表达一种“有分寸的示威”和“含蓄的催促”，仍然表达了希望回到谈判桌上、循外交途径解决朝核问题的“战略期待”，但在两国间浓厚的互不信任氛围，以及双方叵测且多变的态度下，其所能取得的成果，恐怕暂时也只能是“战术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