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五常：抗病毒北京要协助市场

    
    
    编者按：疫情袭来，物价上升。经济学家之间也展开了论辩：一方认为在此时高价销售商品是发国难财，因此政府应该管控价格；另一方则认为高价出售商品有助于增加市场供应，商人不应该被认为是发国难财而受限受罚。
    今天，经济学家张五常撰文指出：面对病毒，政府需要参与，但千万不要压制市场的运作；口罩价格上升会鼓励产出，而政府可以通过市场购买派发给穷人，从而达到协助市场的效果。在张五常看来，人们以礼相让，同舟共济的现象到处可见，那些受到价格引导而促进供给的商业行为，并不属于抢着去发国难财。
    抗病毒北京要协助市场
    张五常
    二〇二〇年二月五日
    昨天写《武汉肺炎北京处理得好》，基于两位懂医学之见的下笔，是指防止病毒扩散这方面。在网上出现后，一位同学传来政府限价的措施——口罩限价，蔬菜、猪肉等物品皆限价。这是不对的，因为限价必会减少供应量。让价格上升，一方面会增加供应，另一方面会约束大量存货的行为，二者相加会有一个由市场决定的均衡点，一般而言是经济效率最可取的。限价会出现很多不妥的问题，其中最严重的是减少供应量，从而使灰色的市价升得更高。在病毒的威胁下，物品的产出及运输的成本会较高是必然的。
    这里有一个严重问题，以口罩为例，一些市民恐怕供应短缺而大量购入，使短缺更为严重。限价无疑会鼓励这些行为。不限价会鼓励产出与进口。这方面我察觉到一个重要现象，很多人多购口罩是为了要分派给亲友。这是中国的文化传统吧。
    传统的经济分析一般不鼓励政府补贴产出这项措施。然而，目前遇到的肺炎有严重的传染性，加上贫困的家庭不一定出得起价购买口罩，所以我认为政府应该考虑免费提供口罩给贫困的人家。事实上，我知道不少有钱人愿意捐出这些钱。政府不要等待或推迟了。
    有道的经济学者不会反对在有传染病的情况下政府参与市场的操作——阿罗就曾以此为文而获诺奖。另一方面，有效率的政府参与或干预市场虽然不多见，但在有严重传染性的疾病的情况下，因为有制度或交易费用的存在，这参与不是干扰市场，而是协助市场。
    无可置疑，目前源自武汉的肺炎有严重的传染性，广泛地牵涉到经济学说的外部性的问题。时间重要，而因为讯息与监管费用的存在，政府需要参与，但千万不要压制市场的运作可以协助的各方面。哪些方面市场可以处理得更好，哪些方面因为交易或制度费用的存在市场有所不能，是不难区别的。
    本来是几块钱的口罩升到几十元有什么问题呢？这会鼓励产出。贫困人家买不起，政府大量购买然后免费分派给他们就是。
    我也认为北京不用担心不穷的人会纷纷说穷而争取免费或低价口罩。中国的文化传统不这样教。以礼相让，同舟共济，这些日子在神州大地到处可见。那些说抢着去发国难财的言论是番书读得太多了。
    （本文来源：人文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