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河北乐亭民众打横幅围堵肯德基只是个案,谁知7月18日这天,又有大量“爱国人士”在多地发起类似活动。据网友发布的图文消息,至少有长沙、杭州、扬州、连云港、滁州、临沂、广德、宁国等11个市县的肯德基店家遭遇堵门或抗议,警方亦出动维持秩序。
近段时间以来,因于国际形势的风云变幻,国内“爱国情绪”呈现出明显高涨的态势。准确来说,爱国是一种原始、朴素的情感,尤其是对于我们这样一个有着深厚爱国传统的国度,爱国情怀更是一种普遍的存在。
然而,就是这样一种让人热血沸腾的情怀表达,似乎会不时演变为情绪的对峙,甚至以街头暴力相见。从街头砸车到暴力砸人,从包围家乐福到围堵肯德基,无不以昂扬的爱国之名,所及之处,留下的却是一地鸡毛的狼藉与不堪。
当破坏仍以爱国之名轮番上演,当对峙仍成为“爱国”现场的情绪,当“爱国”成为反智的标签。在今天,我们或许更应该审视的是,我们当如何爱国?
如前所言,爱国,首先是一种情感,这本身就意味着表达方式的“情绪化”和多样化。换句话说,爱国可以是个体在昂扬的情绪中振臂高呼,也可以是为数不少人集结在家乐福、或是肯德基外头,表达集体的呼声;还可以是“安静地做好自己的事”,将爱国体现在“爱爱自己的工作,爱自己的家人,爱自己的朋友上”。
当然,爱国更不能脱离于常识,毕竟,在任何时候,爱国都不是一场集体的癫狂,而常识往往是离文明最近的。一个最基本的常识在于:再高蹈的爱国抒情,都必须服膺于现代社会文明,尤其是法治文明。爱国,它不是狭隘的。在情绪的表达上,应允许不同声音的存在,正如论者所言,相比一味的爱与认同,批判与反对才是真正的爱国。在内容的表达上,它应该是客观的。比如,将国际的利益纷争与正常的经济交往区别开来,将一国的政治形象与外商的商业形象区别开来。尤为值得一提的是,在表达方式上,再泛滥的情绪表达,都必须恪守法治文明底线,不侵害他人的利益,不妨碍正常的社会秩序。
由此再来打量那些情绪昂扬的爱国表达,之所以陷入纷争甚至是让人产生强烈的不适感,正是因为它们的表达,建立在偏狭的爱国情绪上,以爱国之名,绑架他人的意志,破坏正常的商业经济、扰乱正常的社会秩序。
就围堵肯德基来说,拉着横幅集结在肯德基外头表达抗议,只要是经过相关部门批准,当然是无可厚非的,毕竟,这是宪法赋予的合法权利,但是,如果将抗议升级到堵门,甚至是阻扰消费者进入肯德基,这显然就是背离了爱国的基本常识,更是与现代社会文明相悖。
当然,这并不是就此说明这些“爱国者”的凶悍与生猛,在名著《乌合大众》中,对此种集体行为,有过精要的分析——个人一旦融入群体,他的个性便会被湮没,群体的思想便会占据绝对的统治地位,而与此同时,群体的行为也会表现出排斥异议,极端化、情绪化及低智商化等特点。
于此而言,那些昂扬的爱国者,并非是与生俱来就知道爱国,更不是穷凶极恶之流,他们的存在,所映射的其实是我们在爱国教育上的缺失,更准确来说,是公民常识教育的缺失,正如论者所言,他们同样是我们的一部分。这是一个国家的现实生活,也是走向法治与文明的现代化中国必须正视的公民教育盲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