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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2016年12月做空辉山乳业后，6月7日浑水又宣布做空敏华控股，敏华控股当天暴跌10%，随即停牌。公司名取自“浑水摸鱼”的浑水因长期关注在港股、美股上市的中国公司，被业内冠以“中概股杀手”的名号。
身背“杀手”名号的浑水公司是一家怎样的公司？做空手法、做空目标又有何特征？新京报为您揭开“浑水”的神秘面纱。
记者发现，在选择目标时，业绩大大高于同行的公司，更容易被浑水盯上，其在做空辉山乳业时，认为其毛利率远高于同行，可能存在超额利润报告是虚构的。被做空的敏华控股也业绩靓丽，被浑水认为“好得不真实”。
创始人曾创业不成，做空从东方纸业开始
浑水公司创始人布洛克出生在美国新泽西州，布洛克的少年时期在曼哈顿郊区和加州度过，高中时代，他热爱棒球和足球。15岁的时候，布洛克就参与了某交换生的项目，到日本度过了暑假。
布洛克在南加州大学马歇尔商学院攻读商业学士学位的时候主攻金融辅修中文，之后还取得了芝加哥-肯特法学院的法律学位。
辅修中文成为他进入中国的钥匙，1998年大学毕业后，布洛克就想到中国开办金融服务公司，但觉得时机未成熟。2005年，他以律师助理的身份加入美国达众律师事务所上海办公室。
三年后，布洛克开始了他在中国的创业故事。资料显示，2008年10月14日，他在上海注册成立了自己的私人仓储公司Love Box Self Storage。注册地在上海市洛川中路1150号1号楼三层，注册资金100万港元，注册号为310000400585533，控股者为香港Love Box Storage Limited。
Love Box Self Storage的经营范围圈定在：普通货物的仓储，提供相关配套服务；仓储管理、仓储管理咨询。不过，布洛克经营公司似乎并不在行，公司发展并不顺利，前后遭遇了四次财务危机。虽然不成功，但布洛克仍然利用自己这些年在中国的人脉和经商经验，与人合著了一本书《在中国做生意的傻瓜指南》。
故事讲到这，布洛克的人生设定依然只是一位普通分析师。在仓储公司运营不善的情况下，布洛克的父亲提出让他调研河北省的东方纸业。这一举动，后来改变了布洛克的命运。
在调研过程中，布洛克认为东方纸业毫无投资价值，并且可能存在造假行为。随后布洛克尝试了做空交易，由此布洛克正式走上了调查公司、做空牟利的投资之路。
2010年布洛克创办了浑水公司，官方网站上并未出现公司的办公地址，不过公司在香港办事处的注册地址是九龙尖沙咀柯士甸道122号丽斯广场19层D室。浑水公司官网提供的电话显示，公司的对外联系办公室位于纽约曼哈顿。
当年，布洛克发布了第一封做空报告——针对中概股绿诺科技的财务质疑报告。23天后，绿诺科技股价从15.5美元跌至3美元，并被纳斯达克强迫退市。
这一仗让布洛克和浑水公司一战成名。截至2017年6月8日，浑水公司做空的中国公司已经有13家，包括敏华控股、辉山乳业、奇峰国际、网秦、分众传媒、新东方、傅氏科普威、展讯通信、嘉汉林业、多元环球水务、中国高速频道、绿诺科技及东方纸业。
这其中，“重伤者”如绿诺科技、中国高速频道、多元环球水务已经退市，嘉汉林业在被质疑夸大资产，诈骗数十亿资金后，股价暴跌70%停牌破产，被做空后辉山乳业再出债务问题，已被勒令停牌。“轻伤者”如东方纸业股价暴跌近50%；网秦则被质疑市场份额、收购业务造假，当日股价暴跌47%；分众传媒在报告公布后，股价暴跌60%，随后公司反击，股价回升，2013年分众传媒宣布完成私有化，从纳斯达克退市，并借壳登陆A股。
唯一一次失手，是2011年布洛克对展讯通信的做空，浑水质疑展讯通信财报，后者股价不跌反涨，在展讯通信回复质疑后，公司股价继续上涨10%。报告公布第三天，布洛克承认做空报告存在误读。
南下资金创新高，做空机构借势频出击
值得注意的是，在这13家公司中，仅有三家港股公司，2014年至今，浑水公司做空内地公司都在港股上市。2014年11月，浑水公司发布了对奇峰国际的做空报告。后者主营综合林木业务，被浑水质疑财务造假。后者因此停牌一年多，被港交所暂停交易。
此后浑水公司在中概股做空上沉寂了两年时间，直到2016年底，才两度发出做空报告，向辉山乳业开火。今年6月，浑水公司再度做空敏华控股，布洛克更称未来将继续做空。浑水在港的工作频率明显加强。
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是，除了浑水公司，近期多家沽空机构狙击港股，辉山乳业、丰盛控股、瑞声科技、科通芯城等公司纷纷中枪。而在布洛克宣布做空之前，6月6日，多家内地港股出现“恐慌式”下跌。截至当日收盘，恒生指数下跌，通达集团、敏华控股和舜宇光学科技等港股公司股价下跌，因为投资者怀疑这些公司可能是浑水的目标。
一位长期投资港股的人士称：“恐慌下跌很反常，之前港股多以机构操作为主，偏好大盘蓝筹和长期投资，一般不会因为未证实的做空消息抛盘。”上述人士称：“我认为是内地投资者受到影响，最近港股市场板块轮动明显，春节过后，保险、银行、内地房产股接力上涨，热点炒作模式有A股的意思。”
从数据来看，港股通开通后，内地资金大量进入港股市场。wind数据显示，6月7日南下资金总成交额创了两年新高，达到了130.7亿港元，其中沪市港股通成交额111.28亿港元，深市港股通成交额19.49亿港元。当天港股市场总成交额871.88亿港元，南下资金的成交额占了港股市场的15%。
业内普遍认为，A股市场走势受外界信息影响大，有段子调侃“如果浑水公司准备在A股做空，那么一半公司都会吓得停牌。”这也侧面说明南下资金正改变港股生态，对做空没有经验的南下资金成了被绑架的对象，他们闻风出逃时形成的踩踏效应，对浑水等机构是最好的“做空杠杆”。
数据太好反易被浑水盯上
从上述被浑水做空的公司看，在做空中国公司时，指责财务欺诈是其惯用的手段，在可统计的被其盯上的公司中，几乎全部公司都被指存在财务问题。
在选择目标时，业绩大大高于同行的公司，更容易被浑水盯上，其在做空辉山乳业时，认为其毛利率远高于同行，可能存在超额利润报告是虚构的。被做空的敏华控股也业绩靓丽，敏华控股的收入从2007年到2017年3月，从8.8亿港元增长到了77.9亿港元，增长了8.85倍，净利润由2007年的不足1亿港元增长到2017年3月的17.51亿港元，增长了约18倍。
一些财务数据与真实性相距甚远，可能存在欺诈的公司，一旦被做空，可能会引来监管层的调查，对公司的影响更大。
而财务问题背后的成因则是浑水调查着力点。针对辉山乳业毛利率高于同行问题，他们开始调查公司的较低的成本成因。
浑水曾总结公司造假的一些规律，包括设立壳公司、拟假合同等，目的是虚增资产和利润，伺机掏空上市公司。
浑水如何调查，如何割韭菜？
和部分做空机构完全根据公开资料进行做空不同，浑水在做空一家公司前，也会进行360度全方位“尽职调查”。运用的方法较多，除了梳理财务报表、公告、公开报道等案头工作外，还会雇人实地进行调查以及请教行业专家。
在做空辉山乳业时，浑水在做空报告中称，其在持续几个月的调查中，调查人员访问了35个牧场，5个生产设施基地和2个完全没有建设迹象的生产基地。
浑水称，调查人员通过无人驾驶飞机对辉山进行调查。
做空分众传媒时，浑水称其12位员工约半年时间，走访中国的一线城市，查证分众传媒的LED屏。
调查上市公司的客户或者供应商，也是浑水常用的方法之一。在辉山乳业的做空报告中，浑水称其曾走访为辉山乳业提供苜蓿的经销商，由他们证实，辉山乳业的苜蓿是从外采购，而非完全自给自足，以质疑公司的生产模式，并进而证明公司正试图通过改变其饲料组合来掩盖其产量虚报。
利用互联网时代的信息获取便捷性，找到上市公司互相矛盾的说法，也是其做空的一种方式。在浑水沽空奇峰国际时，其引述工商总局文件，列出天津利宝煤炭销售有限公司的股东，和上市公司并无关联。被调查的奇峰国际称，天津利宝是其收购获得的公司，在2013年和2012年都为上市公司提供了大量的收入。浑水则称，天津利宝的法人代表、董事、经理等在2007年至2014年间均一直维持不变，若公司真的易手，上述职位理应有所更替。
在高调发布做空报告之前，空头会提前通过借入股票的方式，在二级市场卖出，报告发出后，造成恐慌，股价下跌，空头再买入股票归还，利用其中的差价获利。
和被动做空不同，浑水这样的主动做空机构，会公开发布沽空报告，说服更多的投资者相信，其所做空的上市公司股票并不值得拥有，进而引起抛售，造成股价下跌。
浑水高调发布做空报高，甚至在做空敏华控股的前一天就放出风声。有分析称，这是为了给投资者造成恐惧，触发投资者本能逃生，引发踩踏。
新京报记者 王全浩 朱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