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贼救落水女孩”能否将功折罪？

　　据媒体报道，10月8日凌晨3点，三个小伙子在杭州市余杭南苑街道东湖小区偷了一辆奥迪车里的3000元钱；到了凌晨4点，他们却在上塘河附近救了一个落水的姑娘。当日凌晨，民警成功抓获这3名盗窃嫌疑人。网友表示，你们的行为，让警察蜀黍很为难啊……

　　一面是凌晨3点行窃偷盗，而紧接着，另一面又是凌晨4点，下河救起一名落水女孩，上述三名小伙子如此反差极为鲜明、善恶同体，以至于“一半是魔鬼，一半是天使”的双重人格行为，让人感叹人性的复杂吊诡，更感叹善恶界限分寸的诡异、微妙，所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而在感叹人性善恶之余，回到现实，究竟应如何具体看待评价上述“窃贼救落水女孩”行为？不少网友强调“一码归一码”“功是功，过是过”，应该说，这是一种比较客观理性可取的态度。不过，从法理上看，事实上也并非完全不存在将两者联系起来分析，乃至“将功折罪”的可能性。

　　众所周知，在我国刑事处罚制度中实际上是有相应的“立功制度”的。如据《刑法》68条，“犯罪分子有揭发他人犯罪行为，查证属实的，或者提供重要线索，从而得以侦破其他案件等立功表现的，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有重大立功表现的，可以减轻或者免除处罚。”而针对具体的“立功”情形，最高法《关于处理自首和立功具体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明确还包括“具有其他有利于国家和社会的突出表现的”，而“下水勇救落水女孩”的见义勇为行为，无疑明显属于“有利于国家和社会的突出表现”的范畴。

　　不过，遗憾的是，上述《解释》虽然将“有利于国家和社会的突出表现”也纳入“立功”的范畴，但同时，该《解释》又为立功的认定设置了这样的时间前提——“犯罪分子到案后”，也即相关立功行为只有发生在“到案后”才能算是立功。这意味着，尽管三名窃贼的见义勇为行为，确属“有利于国家和社会的突出表现”，但因为发生在“到案前”，仍不能被认定为立功。

　　但问题是，这一局限于“到案后”的立功时间前提，是否足够合理必要，又并非没有值得推敲之处。其一，这一“到案后”的时间限制，在《刑法》68条中实际上并没有明确依据；其二，无论是发生在“到案后”还是“到案前”发生的立功行为，其实都是“有利于国家和社会的”，也都是值得肯定鼓励的；其三，相比与“到案后”，“到案前”发生的立功行为，事实上更具积极主动性，也可能更具有悔罪性，同时也更有利于节约司法资源（如在到案前，便积极检举他人犯罪行为和线索，更有利于司法机关破案）。

　　在“窃贼救落水女孩”事件中，三名小伙既有罪，也有功，按照“有功必赏，有罪必罚”赏罚原则，“一码归一码”当然完全没有问题，但同时，按照相关刑法立功制度，将二者结合起来，考虑其中“将功折罪”的可能性，显然同样也是合理的，不仅合乎刑法立功制度的立法本意，也完全符合“赏善罚恶”“劝善止恶”的基本法理精神，有利于最终推动实现“为善者日进，为恶者日止”的法律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