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西林：市场经济——还要吗？

    改革开放30年，中国的发展呈现出明显的反常规方向：
    1．经济发展使政治民主化的可能性不是在增加而是在降低；
    2．腐败不是在弱化而是在强化现有的统治基础；
    3．随着经济的发展，普通民众对专制和集权不是越来越厌恶而是越来越有好感；
    4．幸福越来越虚假——经济有持续较快增长，人们的货币收入在上升，但多数人的安全感反而在降低，人们对后续生活的顾虑在增加而不是减少；
     5．经济-社会的发展对政府的依赖越来越强，而不是越来越弱。
    在以上列举的五个方面中，其中第5个方面特别明显。2008年，中国国内发生的一切重大事件都在证明一个观点：市场是无能的，政府是有效的；市场可以不要，政府绝对离不开。
    首先，救灾。无论是对年初的雪灾的救助还是对年中的地震灾害的救助，都为政府的必要性提供了无可辩驳的证明；
    其次，奥运。人们在为北京奥运的成功喝彩时，实际上是在为政府的能力喝彩，更确切地说，是在为集权喝彩。如果没有一个高度集权的政府所具有的超常能力，北京奥运绝不可能办得如此精彩。因为，只有在集权的情况下才可能毫不理会反对意见；只有在集权的情况下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毫无任何阻碍地动员如此多的社会力量、调动如此多的国家资源；只有在集权的情况下才能使那些有发表不同意见的爱好的人保持沉默；只有在集权的情况下行动才可能如此的不计后果——“奥运之后哪怕他洪水滔天”！一句话，比起民主制来，集权制显然更能“办大事”!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现在就绝对可以断言，撇开别的不讲，四年后的伦敦奥运会至少在豪华、规模、气派、奢侈等方面，完全不可能与北京奥运会相比。这是中国人的骄傲！
    其三，公众安全。无论是一般意义的安全，比如国防、治安、反恐等等，还是特殊意义的安全，如公共卫生安全、食品安全、投资安全等等，如果没有政府的无可替代的监控、防范、治理、甚至救助作用，其后果是无法想象的。眼下波及全球的金融危机，甚至美国、西欧这些完全的市场经济国家，也还是离不开政府的调控和救助，这不能不促使人们对市场以及政府的作用开始重新思考。
    其四，社会公平。政府不仅在制定公平的游戏规则和监督与保证这些规则的实施方面的作用是不可替代的，并且在切蛋糕方面，即社会财富的分配方面，也起着决定性的作用。此外，制定和实施社会福利政策，实施社会救助等等，都只能是政府的职能。
    在所有这些方面，政府都在不断地对市场进行着嘲讽。政府的每一次精彩表演，都仿佛是在劝慰人们放弃对“看不见的手”的迷信。随着政府活动的扩展，市场的活动场所越来越小。
    中国的改革目前处在了胶着状态，下一步的改革到底该朝着什么方向发展，人们都在思考。2008年的事件无疑会对人们的思考产生重大影响，迄今为止的一切经验似乎都在证明：原先设计的、想要建构的制度模式在管理公共事务方面的能力并不像宣传中的那样强有力，而我们想要放弃的制度模型也并不像宣传中的那样无效。如果进一步的改革朝着强化政府作用的方向发展，对整个国家的现代化进程将意味着什么呢？这似乎才是人们更应该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