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比亚迪公司下属的 11 个工厂雇用了 13 万员工,其中 8 处在中国,另外 3 处分别在印度、匈牙利和罗马尼亚。公司在美国的业务规模很小─在伊利诺伊州埃尔克格罗夫村设有一个市场营销点,就在摩托罗拉公司附近,大约有 20 名雇员;另有 20 人左右在旧金山搞销售,地点离苹果公司总部不远。比亚迪公司为摩托罗拉公司生产其大约 80% 的锋彩(RAZR)系列手机,同时还生产用于苹果公司(Apple) iPod 和 iPhone 的电池,以及低成本笔记本电脑上使用的电池─包括由尼葛洛庞蒂(Nicholas Negroponte)设在马萨诸塞州坎布里奇的非营利机构─“每个孩子一台笔记本电脑”分销的那种型号。公司营业收入在过去 5 年的年均增长率为 45% 左右,2008 年达到 40 亿美元。
巴菲特买下比亚迪的股份,打破了他自定的好几条准则。“我对手机或电池一无所知。”他承认。“我也不懂汽车原理。”可是,他又说:“查理·芒格和戴维·索科尔都是聪明人,他们懂这些。况且毫无疑问的是,比亚迪自 1995 年以来取得了非凡的成绩。”
还有一件事令他感到放心: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最初打算买下比亚迪公司 25% 的股份,但王传福拒绝了。他虽然希望与巴菲特开展业务上的合作─据他所称,以此提高自己品牌的声誉,打开进军美国的大门─但又不愿让比亚迪股份的出让比例超过 10%。“那人不愿意卖掉自己的公司。”巴菲特说。“这是个好迹象。”
我们在深圳迷路了。我飞了 8,000 英里去见王传福,但在去采访他的路上,司机把车停到一条尘土飞扬的公路旁,一边用广东话大声地打电话,一边飞快地在 GPS 导航仪触摸屏上写汉字。坐在我身后的公关小姐满脸愁容。“GPS 不管用。”她说。“新建的公路太多了。”
这不能怪司机或导航仪(后者很可能就是在附近什么地方生产的),因为深圳是全球电子工业的制造中心,你用的手机、数码照相机和笔记本电脑很可能就是在这儿生产的。与香港隔河相望的深圳是世界上最大、发展最快的城市,而大多数美国人却无法在地图上找到它。它也是最像美国的中国城市,因为这里的人来自四面八方,到这里来寻找更美好的生活。
邓小平在 1980 年指定深圳为中国的第一个“经济特区”、允许在此发展资本主义之前,这里只是个小渔村。如今,它已经成为一个不断扩展的巨型城市,人口达到 1,200 万至 1,400 万,其中大部分是农民工,在像比亚迪开办的这类庞大厂房里辛苦工作,每月工资只有大约 1,300 元人民币,相当于 190 美元。
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比亚迪的新总部─那是一座银色办公楼,放在硅谷也很相宜─后,我被带去参观公司的“展览馆”,里面展示了公司的产品及其短暂历史的每个重要阶段。随后,有人把我领到会议室,桌上摆放苹果、香蕉和樱桃西红柿。王传福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他现年 43 岁,个头不高,头发乌黑,戴眼镜─开始通过译员讲述自己的故事。
他刚创办比亚迪公司时的野心并不大:打进由日本人称雄的电池业。“从日本进口的电池很贵。”他说。“还要付进口税,交货周期也很长。”他研究了索尼和三洋的专利,把它们的电池拆开,了解其制造原理。他说,那是个“经历了大量试验和失败的过程”。(后来,索尼和三洋公司指控比亚迪侵犯其专利权,但没有成功。)
比亚迪公司取得突破性进展的时候,是王传福做出雇用农民工取代机器的决策之后。过去在日本进口组装线上使用每台价值 10 万美元以上的机械臂的地方,公司代之以成百乃至上千个工人,从而降低了成本。
“我第一次参观比亚迪下属工厂时感到十分震惊。”美林公司(Merrill Lynch)香港分部一位高科技业分析师丹尼尔·金(Daniel Kim)说。金此前参观过日本和韩国的全自动生产线。“那里的商业模式完全不同。”为了控制质量,比亚迪把每道工序分解成基本任务,并且实行了严格的检验程序。根据哈佛商学院对该公司的一项案例研究,到 2002 年,比亚迪已经成为三大可充电(锂、镍和镍镉电池)技术生产领域中的全球四大制造商之一,在中国则是首屈一指。而且王传福强调,与索尼和三洋不同,比亚迪从未面对过召回电池的情况。
负责调度公司大量劳动力的是一大批管理人员,以及发明和设计产品的工程师。如今,该公司雇用了大约 1 万名经过专门培训的工程师─参加这些培训项目的人中,有 40% 左右不是自行离开就是被解雇;另外还有 7,000 名刚出校门的大学毕业生正在接受培训。王传福说,这些工程师都来自中国最好的高校。“他们是人才中的精英。”他说。“他们工作非常努力,个个都不甘示弱。”比亚迪之所以雇得起这么多工程师,是因为这些人的月薪只有 600 至 700 美元左右;此外,他们还能享受公司福利,住在公司补贴的公寓小区中,在公司餐厅里吃到便宜的饭菜。“他们基本上每周 7 天、每天 24 小时都吃、住在公司,连喘气和思考都在公司。”一位研究过比亚迪的美国管理人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