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之路

    作者：Robert Horn

    泰国的“安全套先生”创立了一个小额贷款项目，帮助艾滋病病毒感染者生意起步，赚钱营生

    七年前，拉瑞萨拉•潘雅（Narisara Panya）的丈夫在国外辞掉了一份建筑工作，并返回泰国，之后死于艾滋病。这一切对她全家真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靠仅有的一小块土地，养活两个孩子的口粮都不太宽裕，44 岁的拉瑞萨拉─她自己也感染了艾滋病病毒─迫切需要新的收入来源。但是，因为在社区受到歧视，即便是开始接受抗逆转录病毒治疗之后，仍然没有人愿意雇用她。而且没有一家银行愿意借钱帮她做点营生的生意，甚至放高利贷者都不愿这么做。“他们害怕艾滋病，而且觉得我活不到能还钱的时候。”她说。

    一个小额贷款的试验项目成了她的救星。拉瑞萨拉从一家名为“积极进取合伙”（Positive Partnership）的项目贷款 24,000 泰铢（合 685 美元），并用这笔钱开办了自己的小生意─在附近大概 100 个村子里出售人参滋补品和草药补品。现在，她和她自己的业务合伙人每人每月能赚 8,000 泰铢（合 228 美元），超过他们那个泰国东北部村子的人均收入的两倍。

    “我的顾客们知道我是一名艾滋病感染者，”拉瑞萨拉说，但是她们并不介意，“我看起来非常健康，这让他们很吃惊。” 小额贷款并不新鲜。自诺贝尔奖得主穆罕默德•尤努斯（Muhammad Yunus）在孟加拉国创建乡村银行（Grameen Bank）之后，一些项目，包括针对艾滋病病毒感染者的项目纷纷效仿创立。而泰国的创新之处在于要求一种合伙关系：要想获得一笔贷款，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必须找到一名未被感染的合伙人。现在，那些艾滋病感染者没有成为负担，相反还为社区带来了资金。

    拉瑞萨拉找到了邻居波亚纳•宋根（Pojana Soengern）作为她的合伙人，波亚纳的一个侄子也死于艾滋病。“人们通过我们可以看到，像我这样的健康人可以和像拉瑞萨拉那样的艾滋病感染者一起工作，而且我非常安全。” 55岁的波亚纳如是说。“项目也改善了我的生活。” 这个项目是泰国有名的艾滋病防治活动家米猜•威拉威他耶（Mechai Viravaidya）的杰作。20 世纪 90 年代，时任内阁部长的他主持了泰国艾滋病预防项目的工作，世界银行为此仅提供了 770 万泰铢贷款，他也因此被冠以“安全套先生”的昵称。米猜说，近几年政府的投入有所松懈。因此，2004 年，作为非营利性组织─泰国人口与社区发展联合会（Population Development Association）的领导者，他将触角伸到私营部门。美国制药业巨擘辉瑞公司（Pfizer）捐赠了 30 万美元，并且提供自己的专家员工援助；该公司最近承诺追加 10 万美元。提供资金的其他企业还包括曼谷银行（Bangkok Bank）和诺华制药（Novartis）。“这并不是慈善事业。”米猜说。

    “这个项目得以运行的秘诀就在于它采用了商业运营方式。” 讽刺的是，这一项目日益得到认可的时候，正值泰国与大型制药公司之间爆发战争之时。争议的焦点是泰国仿制雅培制药（Abbott Laboratories）生产的艾滋病药物。雅培指责泰国侵犯了其专利权，并拒绝在泰国推出新药。而泰国方面称其行为根据世贸协议是合法的。在一旁观战的辉瑞公司只制造少量的艾滋病药物，并且未在泰国营销这些药物。今年 4 月在美国通过审批程序的辉瑞公司新抗艾滋病药物，因为冗长拖沓的批准过程，要到 2011 年才能在泰国上市。辉瑞公司希望届时泰国与大型制药公司之间的分歧已经消除。

    与此同时，辉瑞公司赢得了良好的声誉。“我们的理念是对公众健康采取一种更为全面的方法。” 辉瑞的发言人阿努特拉•辛差帕尼克（Anutra Sinchaipanich）说。“改善艾滋病感染人群的生活状况是其中的一部分。”消除对于艾滋病的羞耻感，有利于制药产业。由于担心遭受歧视，人们逃避检测，因此他们处于医疗体系之外或者寻求治疗时已经太晚。印度社会下层的贱民阶层会产生对药物养生之道的消极态度和不连贯用药。因此而导致的抗药性，需要加快开发新药的速度。

    尽管非洲仍然是感染最严重的大陆，但根据联合国的数据，艾滋病病毒在亚洲蔓延的速度更快，其中主要是中国、印度尼西亚和越南，每年新增感染人数高达 100 万。联合国的一位传染学专家斯瓦拉普•沙卡尔（Swarup Sarkar）说，有效的应对措施在大部分国家只需花费其卫生预算的4%。

    艾滋病对于挣扎在贫困线附近的人们最为灾难深重。根据亚洲开发银行的数据，单单在泰国、柬埔寨、印度和越南，每年就有超过 500 万人因病致贫。“艾滋病病毒将人们推向了赤贫的境地。” 沙卡尔说。 到目前为止，“积极进取合伙”已经为 600 多项生意筹集了资金，向它们伸出了援助之手：几乎失明的卡差纳•吞普（Kanchana Tunpu）和一个表兄合伙办了养牛业务；在附近一个村庄，苏皮尼亚•莱求马丹（Supinya Lekyumadan） 邀请一位终生好友作为商业合伙人，一起购进工具和设备来扩展她的石雕生意。凭借 91% 的偿还率，这个项目不断引起人们的注意。美国国际开发署（The U.S. Agency for International Development）和人口理事会（Population Council）建议扩大这个项目的规模。联合国开发计划署近期组织来自中国、印度和柬埔寨的实地调查代表团前来考察，谋求在这些国家启动类似项目。

    “在我们开展这个项目之前，人们感到非常恐惧。”拉瑞萨拉说。她看起来很好，也很健康。没有积极进取合伙项目，“我可能会死掉。但是现在我想活下去。现在，我可以自食其力。”

    译者：郑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