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债迷局

自从2009年希腊爆发主权债务问题以来，欧债危机已进入第三个年头。虽然各方出台了一系列财政及金融稳定措施，努力遏制危机的蔓延深化，但是欧债危机依然没有结束的迹象。6月13日，西班牙的主权债券评级被穆迪下调三级，仅较垃圾级高一档，进而导致融资成本再次大幅飙升。次日，西班牙10年期国债收益率一度突破7%，创西班牙加入欧元区以来的新高。
    为何欧债危机久拖不决？笔者认为，欧债危机的僵局主要是由于成员国之间的政治博弈延缓了实质性救助措施的出台。为了获得对己更加有利的筹码，成员国之间的政治博弈可能会继续。因此，短期内欧债危机难以解决。
    上世纪，经历两次世界大战洗礼的欧洲各国千疮百孔，政治经济受到重创。战争结束以后，欧洲各国认为，推进欧洲政治经济的一体化可以避免战争以及经济动荡，而货币的一体化是推进欧洲经济与政治一体化的重要步骤。期间，虽然经历了许多挫折、失败甚至倒退，但是欧洲一体化进程的却始终在前行。在推进欧洲一体化进程中，始终存在两个争锋相对的观点。以德国为代表的成员国认为，实现货币联盟的前提必须是各国经济的深度整合，为此必须建立一个超主权的经济与货币决策机制。而以法国为代表的成员国则认为，货币的一体化可以促进经济的一体化。法国不希望让渡经济决策主权。因此，围绕经济整合与货币整合谁先谁后问题，法德两国陷入了长久的争执。由于德国人的固执与坚持，1989年之前货币一体化进程始终缓慢。
    但是，到了1989年中东欧形势剧变，为欧元的创立赢得了重要历史机遇。1989年，法国领导人密特朗敏锐地观察到，东西德统一将势不可挡，而东西德的统一将创造一个更加强大的德国。这是法国不愿意看到的。因此，法国认为必须尽快推进欧洲货币一体化。因为法国竭力推进欧洲货币一体化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希望借助单一货币来平衡和遏制德国的崛起。与此同时，德国也看到了东西德统一的历史机遇，希望推进德国的统一。但是，法国的支持，对于德国统一至关重要。因此，1990年之后，围绕德国统一与欧洲货币联盟的国际谈判全面提速。在各国的政治博弈与妥协过程中，德国的立场有所软化，最终同意确立一个创建欧洲货币联盟的时间表，并愿意以欧元来取代德国马克。当然，法国也最终同意给予未来的欧洲中央银行高度独立性。如果德国统一没有发生，欧元的诞生可能还要推迟数年。
    具有讽刺意义的事情是，法国人失算了，货币联盟并没有遏制德国。德国放弃马克使用欧元以来，德国经济重新焕发活力，德国经济的竞争力在逐渐增强，其他国家与德国的经济差距反而逐渐拉大，进而导致部分成员国出现债务危机。
    纵观欧元的创立过程，正是欧洲各国长达数十年异常复杂的政治博弈与妥协，才最终催生了欧元。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欧债危机其实是政治危机。未来，围绕欧洲主权债务危机的解决之路，欧元区各国之间的政治博弈会继续下去。在此过程中，德国的态度尤为重要。德国的态度是一贯的，即部分成员国通过财政紧缩与结构性改革重建竞争力，已达到推进欧元区财政、金融与市场一体化的目的。而财政的一体化意味着成员国会失去部分主权，这对于有些国家是很难接受的。因此，德国会借助欧债危机，时不时地敲打那些不听话的受援助国，直至其接受德国的条件。当然，在政治博弈过程中，不排除部分成员国（比如希腊）选择离开欧元区。
    对于德国而言，保持欧元区的完整符合其国家利益。但是，由于历史原因，德国显现还没有准备好领导欧洲。因此，为了解决债务危机，德国必须借助法国的力量。令人欣慰的是，德国与法国在关键问题上并没有太大的分歧。
    6月17日，欧元将面临新的考验，届时希腊将举行第二次大选。市场预计，如果反对财政紧缩政党上台，可能导致希腊退出欧元区。笔者认为，无论哪个政党上台，短期内希腊退出欧元的可能性较小。但从长期来看，不排除希腊退出欧元的可能性。或许，希腊的退出对欧元及其本身而言都是一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