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永道歉与信息中介机构的务“实”(彭兴韵；5月19日)

    安永会计师事务所5月15日发表致歉声明，称之前的有关中国不良贷款的《不良贷款报告》数据有误，并诚挚道歉。
    本月3日，由安永发出的《不良贷款报告》称，中国银行业的潜在不良贷款总额高达9110亿美元，其中，四大国有商业银行的不良资产总额约3580亿美元，比监管部门公布的数据高出一倍。中国人民银行对此报告迅速做出回应，认为安永这份所谓的研究报告不仅严重扭曲了中国银行业资产质量现状，而且与它对中国多家金融机构的审计结论严重不符。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公布的最新数据显示，今年一季度，境内四大国有商业银行不良资产总额为13124.7亿元人民币，比年初下降137.6亿元人民币，不良贷款率为8%，比年初下降0.6个百分点，而且提足了相应的风险拨备。在遭到央行的严正驳斥后，安永全球近日不得不承认，报告错将第三方未经确认的预测误认为历史数据加以引用，以致在自相矛盾的数据上得出了错误的结论，同时它还宣布收回两周前发布的“没有根据”且“错误”的《不良贷款报告》。
    “人无信不立”。作为为投资者提供信息咨询服务的会计师事务所，其生命力更在于此。几年以前，时任国家总理朱镕基就为国家上海会计学院题词“不做假账”，要求会计从业人员要做到客观真实，言辞朴素而真切。过去，国内一些会计师事务所为了获得短期的市场利益，不惜以牺牲诚实信用，帮助上市公司夸大利润或者隐瞒亏损，成为庄家在股票市场中兴风作浪的共谋，不仅让许多投资者因而损失惨重，而且极大地扰乱了资本市场秩序。结果，国内会计师事务所的公信力极大地降低了。为了提高上市公司的信息披露质量和向更多的中国企业迈进国际资本市场的大门，国外会计师事务所便抢得了中国企业和银行业市场化改革中的一笔又一笔大单，国内会计师事务所难分一杯羹。
    然而，中国人在对国外会计师事务所的崇拜也越来越清醒地发现，出生于发达市场经济国家的会计师事务所，其实也常有违背诚实信用的商业原则之现象。安达信卷入了安然公司财务造假事件；最近，普华永道日本公司在审计化妆品巨头嘉娜宝公司的过程中存在严重的欺诈行为；安永在提供事关国家金融稳定的中国银行不良资产报告时，道听途说，妄下结论。它们都为违背诚实信用的原则付出了代价，重者如安达信因卷入安然丑闻而倒闭；其次者如普华永道日本公司被监管部门责令停业两个月，惩罚之重，在日本国内史无前例。安永此次的错误报告虽然不至于让它像安达信那样关门歇业或者像普华永道那样遭到市场禁入，但它也至少尝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
    黄仁宇先生在《资本主义与21世纪》一书中曾提出了与韦伯注重新教伦理不同的观点，认为包括会计师事务所在内的信息中介机构的发展促成了西方资本主义的发展，而中国一直没有发展起适应这一经济制度的信息中介机构。反观中国企业改革、资本市场和市场经济发展今天取得的成就，与会计师事务所的发展是密不可分的。要建立良好的市场经济秩序，让投资者明明白白地做出投资决策，让投资者更好地对上市公司实施用脚投票的监督权，具有诚实守信的信息中介机构是先决条件之一。
    不可否认，国外的会计师事务所和投行们，在为中国企业进入海外资本市场发挥了国内中介机构不可替代的作用。它们“贡献”也使其获得了深入了解中国国有企业和银行业整体状况的“近水楼台”的优势。这是否会对正在日益融入全球化的中国经济造成某种威胁？人们对此的担忧也许并不多余。安达信、普华永道和安永事件一次次提醒我们，中国在市场经济改革与发展过程当中，在向境外各类信息中介机构开放的同时，也应当大力发展本土的中介机构，让它们更深入更积极地参与中国经济和资本市场的全球化进程。同时，对包括外资在内的所有会计师事务所在信息披露中诚实信用的事前监管，也是我们面临的重要任务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