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志浩：站在时代新起点上的人民币国际化(9月3日)

    回顾历史，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经历了夯实基础、起步跃升与调整巩固三个阶段。未来，在进一步推进人民币国际化时，需理清其与国内经济金融改革、资本项目可兑换、汇率制度完善以及外汇管制的关系。我们应该铭记，人民币国际化不应该成为我们追求的目标，它应是中国深入推进改革、进一步扩大开放的必然结果。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在世界经济格局中的地位跃升，这决定了扩大人民币的国际使用必将成为一种长期趋势。回顾历史，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经历了夯实基础、起步跃升与调整巩固三个阶段，体现了从结算货币职能起步、逐步增加贸易计价与投资交易功能、最终不断提升储备货币国际地位这一路径。
    从改革开放初期到2009年，是基础夯实阶段。这一时期的特征是，基于配合外向型经济发展的考虑，以汇率形成机制改革与区域经贸合作为主线增强跨境商品与资本双向流动，支持中国对外贸易增长与市场开放，带动人民币的周边和区域化使用，为人民币通过贸易结算渠道输出并辐射全球打下坚实基础。人民币早期的国际需求来源于规模不断增长的边贸结算，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后，东盟国家出于构建常态化国际流动性互助机制的考虑形成了《清迈倡议》，这极大的推动了人民币参与区域货币合作。2001年中国加入WTO，这在为企业打开融入全球市场门户的同时，也为未来出口贸易与人民币跨境结算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
    2009年7月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启动标志着人民币国际化进入起步跃升阶段。次贷危机爆发后，人民币国际化的呼声逐渐显现，但直到2015年1月20日，中国人民银行才首次正面提出“人民币国际化”这一概念。这一时期，中国经济从逐步适应全球分工发展到主动融入国际市场，相应的人民币国际地位的提升也有了内在动力。中国以贸易计价结算与货币互换合作为主线，推动人民币的海外使用，为进一步便利人民币跨境贸易与投资使用提供有力支持。
    从2015年8月至今，由于国内主动开展经济结构调整的部署，人民币国际化也进入了调整巩固阶段。“8·11”汇率市场化改革后，境外投资者人民币持有动机与境内企业国际经贸主要形态发生变化，人民币向全球输出的主要模式逐渐向国际金融市场与对外直接投资转变，金融交易结算在人民币国际化动力结构中的权重提升，人民币国际化进程逐渐企稳。2016年10月1日，人民币正式加入SDR货币篮子，这是改革开放近40年来人民币国际化的阶段性成果，为海外投资者配置人民币资产提供了新动力，由此也引发了更高水平的金融开放。最新统计数据显示，截至2017年末，全球以人民币资产作为外汇储备的规模占全球币种确认外汇储备总量的1.23％，人民币已成为继美元、欧元、日元、英镑、加拿大元、澳大利亚元之后的第七大储备货币。
    回首来路，展望未来。无论人民币国际化进行到哪个阶段，我们都不应该忘记一点——人民币国际化不应该成为我们追求的目标，它只是中国深入推进改革、进一步扩大开放的必然结果。站在改革开放的新起点上，要进一步推进人民币国际化，需要处理好几对关系：
    一是人民币国际化与国内经济金融改革的关系，一定是人民币国际化的举措和进程服务于改革开放。
    二是处理好人民币国际化与资本项目可兑换的关系，资本项目可兑换是货币国际化的必要非充分条件，很多国家实现了资本项目可兑换，但其货币却未能成为世界货币，我国推进资本项目可兑换必须因势利导。
    三是处理好人民币国际化与汇率制度完善的关系，人民币汇率制度的完善比汇率水平更关键，我们的汇率制度必须为独立而有效的国内货币政策提供支撑。
    四是处理好人民币国际化与外汇管制的关系，即使未来资本项目可兑换大幅放开，基于宏观审慎管理的要求，外汇管制手段仍有必要保持有效。
    在上述基础上，我们还应该关注外汇市场的基础建设：健全国际化的人民币跨境支付与金融产品托管清算体系，完善金融基础设施；培育有深度的人民币金融产品市场，提升人民币资产配置的价值；转变外汇管理方式，完善跨境资本流动的宏观审慎管理框架。最后，还应注意货币国际化过程的非线性特征。人民币国际化程度与我国经济增长并非简单的线性关系，只有持续增加综合国力，进一步提升金融体系稳定性，也许还要经过更长的时间人民币才有可能跻身世界货币之列。（作者单位：中国社科院金融研究所；载《中国城乡金融报》2018年9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