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色温泉旅游产品多样化研究（下）

    
     图2  温泉本质、方面及坚持泉质(原色)根本的维度意识
    四、开发原色温泉多样化旅游产品的六维度——以日本实地考察为例
    通过对日本10余家温泉地(企业)的考察，基本上印证了上述理论性考虑，也可以说上述考虑是在考察基础上的尝试性提炼。笔者在这里也赞同MacCannell的观点：理论不在于某些注释、前言和旁白，而是融会于书(论述)中，很难说出在什么地方停止，又在什么地方开始了①。本研究的理论基础尚不完善，但在实践中已经出现了超前于理论的大量应用。
    (一)遗产维度
    遗产通常包括自然与文化两种类型，文化遗产又进一步分为物质与非物质两种。遗产概念来自旅游外系统，将遗产嵌入旅游中，无疑为旅游增加了一个维度，同时也加固了旅游中的文化价值观。温泉遗产包括泉源、古温泉水工、为汤治服务的古建筑及温泉习俗等，自然及物质的温泉遗产主要可用于观光，而非物质的温泉习俗可以开发为参与性体验项目。除泉源观察、揉汤表演(日本草津)外，建设泉源景观标志及温泉博物馆，开发交换汤、汤半墙、浇身汤等产品，都很值得我们学习与借鉴。日本伊香堡及下吕各有自己的温泉博物馆(资料馆)，两者皆为拥有温泉接待设施的私人企业所建[15]，有马温泉博物馆为市立并取名神户太阁汤殿馆。
    汤半墙在我国温泉地早就存在，现在面向当地居民洗浴的简陋温泉浴池多已被拆除。一间房子内分为左右男汤女汤，中间隔着一道高2m有余的墙体，墙体不直通屋顶。汤半墙的功能在于形成温泉情绪②，可声约墙那边的异性亲属或熟人同时出浴，传统情形下还可以让墙两边的人相互借用洗浴用品。有马温泉的向阳阁兵卫酒店建有男汤、女汤及汤半墙共三个浴场，不仅灵活地传承了非物质文化遗产，而且还可以在淡季时关闭男汤女汤而仅开放半墙汤以节省温泉资源。交换汤即男女浴场第二日或下周交换的温泉经营制度，前者做法适合于旅游地，后者适合于休闲与游憩设施。历史上的男女就地轮汤习俗乃场所不足造成③，而为了让客人体验更多设施、留住客人和传承遗产，三个理由促成了将交换汤引入温泉酒店的做法，其也体现了日本温泉文化中的自然主义色彩[16]。浇身汤位于室内温泉入口处，亦指客人以舀取汤浇身的做法。浇身汤最初为浴前净身所设，现在温泉酒店都备有淋浴，浇身汤更多的是保持了仪式功能，也让旅游者第一时间感受到了纯正的原汤温泉。
    (二)温泉池维度
    笔者等曾从节省资源角度，对温泉池形状及大小进行了研究，提出了半径4m、边长8m的基本池形及组合池、共边、增边(总边长)、叠边等概念[17]。通过对日本温泉地(企业)的考察，又有汤关、套池偷空间、水下台阶等新发现。
    邻接两池之间如以较窄的豁口相通则为汤关，其不仅是组合池的一种，汤关还可以做到在联通中稳定两池间的汤性变化，减少注汤及排汤口个数，给予池中汤者以某种文化的心理暗示。汤关最初源自引汤，倘若没有引汤，温泉地就不可能越做越大。如今，汤关的功能意义在消失，而文化及符号意义在增强。根据具体形式，汤关可分为明、暗、伏三种，水下联通为暗，小桥下连接则为伏。套池也为组合池的一种类型，将套池置于室内还有偷空间效果，两池相套，获得一个空间大池但其实还是两个池，只是减少了一个独立池。客人在有套池的大池中也能够自信于自己的位置选择。水下台阶促成了汤里水深变化，尤其在组合池的连接处可建有水下台阶。为防止意外可在汤面之上设置扶手，对于重游者而言，水下台阶危险性也并非严重。
    (三)水物理维度
    水有三态变化、可流动与加速、可参入及被参入等物理属性，为温泉产品研发提供了性质凭借。除蒸汽浴、喷射浴、涡旋浴、打汤、倾盆浴、静汤浴外，温泉成汤后产生浮力，将苹果、橘子、香蕉等放到汤里漂浮，增加了浴场的清新气味，也调动了客人的洗浴情绪。将不可溶解的自然物质加入温泉中，或让温泉流入某种不溶的物质中(如砂浴)，一般被认为是物理参入而非化学改变，物理过程一般不被认为是改变了本质，诸如西柏坡温泉桃花浴的宣传，无论是否真的向温泉里撒入了桃花，旅游者不会因为这种做法而联想到水质被改变了。温泉还可以被加温、交汇及消毒，一般会被认作造假，但旅途中的游客并非一直在理性思考，颜色变化可能是判断泉质是否被化学处理的最低参考，只要经营者能够诚实公布各种更改。日本温泉协会也要求企业会员执行温泉公示制度，加温温泉、稀释温泉及循环汤在实践上仍有很大的人气市场。东京大江户温泉物语就在浴场明示：“为了增汤加了水，为了舒适加了温，为了珍惜资源做了水循环，为了卫生进行了氯气消毒”。不真可以做成最像，甚至可以强于做得不像的真实。由物质到精神，传统价值观会发生某些变化。
    (四)健康维度
    假如对温泉泉质进行了无颜色变化的改动，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决定了那种改动一般会得到旅游者较为宽容的接受。如果这种无色添加具有直接增进健康的效果，即便如实公布所进行的改动，无色彩变化而且还对健康有利，要比单纯为了给温泉着色更有正当理由。大阪温泉大世界室内部分建有汤医生专区(Hot Spring Doctor)，主要产品分别为注入气体的碳酸温泉、氧温泉、氢温泉等。碳酸温泉也称心脏之汤，浸泡者会发现汤下身体密布一层气泡。氧温泉就如同有氧浸泡于露天温泉，冬季还可实现室内的有氧泡汤。当然，氧温泉降低了温泉的还原性。氢温泉的益处还有待于科学上做进一步的阐述，温泉中确实存在着一类以氢气为生的微生物，氢温泉保持了泉质的还原性，增强了温泉的抗氧化性，就如同向温泉里加入红酒一样，红酒可以先于温泉被空气氧化，但红酒温泉改变了汤的颜色。日本的温泉度假村在湿区(wet zone)不允许穿拖鞋，其普遍认为裸足行走对身体有益，但也有“病从寒中，寒自足下”的说法，为此在冬季设计了贴地流汤以帮助区内行走者暖足。
    (五)人性维度
    人性维度可界定为对旅游者行为给予方便和提供更加舒适的考虑。立汤节省空间，立汤与喷气浴结合起来，可让汤中立者在获得浮力、热量的基础上，再感受到冲击波的解压按摩效果。立汤水深或许有些危险，那就需要在每个站位都设置可将两手臂搭上的扶手。寝汤乃将原木或不锈钢管固定在池壁一侧上，枕木所在边的汤下，要将立面改为斜面，为的是让背部在躺下时能获得支撑。寝汤不仅让客人感到放松与舒适，而且减少了身体在水下所承受压力，水下越深，压强越大，寝汤很适合于中老年客人的健康需求。腰汤乃洗浴中临时出浴小憩时可用以暖腰的汤椅，创意路径类似于足汤时用于浇膝的汤疗竹。
    (六)情景维度
    温泉真实的一个方面在于情景建设，这也为当代温泉建设提供了一个思路。隐汤即位于露天汤中倚靠山石的一个凹陷处，浸泡者可以躲在凹处向外张望，很能体现英国地理学家阿普尔顿(Appleton)于20世纪70年代提出的“了望—庇护”理论，人在风景中总是以猎人与猎物的双重身份出现[18]。同样情景也可见温泉酒店里的退望汤，室内垂直于窗的走向为长，临窗一面为宽，除窗外的三面为墙体，浸泡于这种汤中的客人，观望窗外自然时会有正视不窥也窥的感觉，身隐于深暗但却可以向外观望也很有禅意。
    此外，洞穴汤、窑汤、釜汤、铁桶浴、坛罐汤、岩风吕、橱柜浴、谷仓浴等，也都属于回归性的情景汤类型。洞穴汤的玄机在于入口很小，汤者需要弯腰才可以进去，这种为遮住汤烟于内的小洞口在日本洗浴业界也被称为石榴口[19]。釜乃似锅非锅的古代用于蒸煮的金属器物。坛罐汤在日语中写作壶汤。此类汤体现了一种含有古代元素的后现代情景。岩风吕多被建在城市温泉的室外，系指以较大卵石或岩石围成的不规则汤池。情景汤有合理的一面，也有不可思议的一面。人怎能泡在釜里，但细想也有道理，设想古人在温泉旁举行祭祝活动时，倘若人多为患较难进入，不妨就将自家较大的坛罐等搬来装汤。情景汤在设计上要从文化遗产中寻找启发，或从一般人在日常难以有机会接触但可以想像的对象里获得灵感，继而通过集聚来克服单个仿真的缺憾，多个准真实可以相当于一个真实，最终要尽力使新产品有出奇制胜的合理性。  
 
    
    五、结论
    本文得出以下结论：在温泉旅游发展过程中，传统的客观真实正在发生演变，但演变不应变成文化的急速下滑，演变途中存在着可以坚持的文化节点，本研究据此提出了坚持温泉原色的产品多样化研发课题。基于实践经验，文章认为有遗产、温泉池、水物理、健康、人性及情景等6个维度，可以作为实现坚持根本条件下的产品多样化的凭借。通过对日本温泉的考察，也证实了上述思考的可信及可行。当然，研发者也可根据个人偏好及市场需求，选择自己感兴趣的诸如科技维度等。
    注释：
    ①详见参考文献[8]，Lucy R. Lippard将这段话引用在为该书所写的前言中。
    ②“温泉情绪”这一概念来自日本，是指旅游者的一种感觉，感觉温泉浴场在氛围上很像过去的历史情景，可以历史感做定位，与地方感一起形成时空观下的共轭关系。
    ③历史上的村民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些温泉地因此实施着昼女夜男轮汤习俗。城市中因休闲阶层出现，则有昼男夜女的洗浴文化，这也说明男权主义在其中发挥着强势作用。男女分汤、轮汤，以及在轮汤基础上将农历逢五逢十日子也归女性的做法，体现了社会进步趋势下的男女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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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系东北财经大学旅游与酒店管理学院教授、日本千叶大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