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旭川：监管者如何化解互联网金融行业风险？

    中国人民银行金融研究所互联网金融研究中心秘书长、博士伍旭川在第三届互联网大会发表主题演讲，提出当下互联网金融发展的防范风险五大措施。他认为，监管层首先要改进监管的主要措施。这其中包括建立企业内控、政府监管的基本思路；严格执行客户资金第三方存管；完善信息披露机制；完善信息安全制度；完善审计与测评认证制度。
    他总结了互联网金融发展当下面临的七大风险：1）非法集资风险；2）《指导意见》监管要求尚未完全落地；3）客户资金第三方存管机制未能普遍建立；4）现行监管体制存在不适应互联网金融行业发展的闭环。5）社会和行业信用体系不健全；6）金融消费者权益保护机制不完善。7）从业机构内控机制不健全，操作风险时有发生。
    在政府监管方面：他提出要尽快出台细则，实现风险监管全覆盖；加强互联网金融风险提示；尽快建立从业机构的市场化风险处置和市场退出机制。
    伍旭川提出了实行“穿透式”监管办法，按照“实质重于形式”的原则，按业务功能和法律关系确定监管要求和处罚措施。他同时建议，应研究探索分类分级监管，并完善投资适当性监管。如区分公募、小公募、私募、大私募等多层次投资者。
    在行业自律方面。伍旭川建议建立互联网金融产品登记制度。这一制度应该在平台产品的销售宣传过程中，在产品状态、特征、信息等方面体现出来。如“它的上下游关系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他说。
    另外，他建议完善互联网金融行业统计；建立违规处罚机制和有奖举报机制；加强投资者教育，打破刚性兑付；行业协会牵头，建立全国违规者的黑名单。
    以下为文字实录
    嘉宾：伍旭川中国人民银行金融研究所互联网金融研究中心秘书长、博士
    伍旭川：大家中午好！今天主要跟大家讲一下“互联网金融风险与监管防范”这方面的内容。
    首先，给大家稍微梳理一下，现在互联网在中国的发展很热的时候已经快4年了，这4年我们觉得就像一年四季一样，界限非常的分明。2013年大家可能都还记得，当时我们定义为互联网金融的元年，元年的一些特点主要是发展很快，那时候我们讲“互联网的春天”。这个时候风险被快速发展所掩盖，主要标志大家可以看一下，支付宝当时收益非常高，微信支付功能给大家带来了很多方便和高效，还有众安在线保险开业。2014年是互联网的发展年，这一年发展很快，尤其是以P2P新鲜的互联网金融业态发展非常快。
    到2015年可能更多的风险在慢慢的暴露出来，尤其是2014年10月份以后很多的问题平台慢慢出现了，当然很多的宏观背景，2014年10月份以后股市慢慢火起来了，2014年的11月、12月份也是一个会计年度的区间，这个时候也有很多的资金要出来，要应对各种流动性。所以说2015年在互联网金融创新发展的同时更多的我们要强调它的可持续性、健康发展，所以这是我们讲风险逐渐慢慢暴露。这一年几个重大事件大家可能都还记得，2015年7月18日，央行牵头十部委的促进互联网健康发展的指导意见，五中全会再次强调互联网金融要规范发展，到“十二五”让大家记忆犹新的，就是e租宝事件的持续发酵。今年是2016年，我们也叫整治年、规范年，开展为期一年的专项整治，因为各个风险都在爆发、都在显现。“两会”期间我们央行的陈行长都讲了互联网金融这个行业，大家在网上都可以看到。
    其实互联网金融出现了很多问题，我们要以平常的心态来看，这是一个新鲜的业态，这个业态的发展可能跟其他的新鲜业态的发展路径是吻合的、也是差不多的。这里面可以看一下，在美国的一些风险投资大体是这样几个过程，如果一旦产品出现了价格高昂、定制化，然后媒体的宣传，宣传之后出现了负面的影响，负面影响以后又是规范、又是整治，到了低谷，低谷以后又到了第二代的产品，第二代产品不仅是定制，可能伴随了更多的服务，包括售后服务。随着时间的发展，出现了第三代产品，第三代产品可能更加直接、更加高效，到了稳定的成熟期，高增长的阶段，20%、30%的阶段，美国到了这个过程就是成熟期，成熟期就考虑到应该出售了。这样的周期，技术萌芽期、希望膨胀期、泡沫化的谷底期、稳定爬升的光明期，实质生产的高峰期，从通用新鲜的发展规律，互联网金融我们还是抱着一种平常心态来看待，这个过程是必须要经历的，因为高速发展野蛮生长，这个大前提下缺乏基本的影响，所以我们产生了很多负面的效应。
    这是我们前面简单的说两句，今天讲的主要是三方面的内容：
    第一，发展现状。
    第二，体现在互联网金融发展过程中的风险和监管。
    第三，风险的防范和改进监管的主要措施。
    我们看一下，简单从网上搜索一下，其实我们将的互联网这个业态的本质，真正被老百姓关注的业态也就是我们讲的前面四个，P2P、众筹、第三方支付、互联网保险，后面有很多业态，包括我们讲的互联网信托、消费金融、互联网基金销售都还没有收录为百度的关键词。从这里面可以看到，老百姓关注还是前面的主要四大业态，这四大业务在上面的图表上有很鲜明的颜色相对应。
    我们从网贷之家，到去年年底正常运营的2595家，比2014年增长了1020家。成交量9800多亿，将近10000亿，相比2014年增长了288.57%，增长速度还是非常快的。贷款余额4394亿，增长幅度也是300%多。所以这个行业出现了一些问题，从增长的速度来看，尤其是在这个大的宏观的经济金融的背景下来看，这个业态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我们从结构上来看，选择几个稍微有代表性的指数来看，新增的平台数在2016年以后比2015年新增的平台数数量是下降的，大家可以看一下，2月份只有27家，1月份只有59家，累计的平台数仍然是增长的，但是增长速度是放慢的，新增的问题平台数跟2015年相比它的增长，累计的问题平台数它的增长。所以这个行业出现了最大的问题，从结构上来分析，新增的问题平台已经超过了新增的平台数，这就给我们，可能有些东西是值得我们思考的。如果在一个业态、在一个行业或者一个产业里面，增长问题如果解决不了存量问题，那是有很大问题的。当然不仅仅从数量上来看，可能新增的更少，但是可能还有其他的一些并购、重组、破产，如果把这些因素再加起来，可能分析问题的角度就更有代表性。
    我们来看一下其他一些东西，P2P的成交量2016年跟2015年相比下行的态势，以前基本上我们讲的1200、1300，到今年2月份1100多，平均利率可以看出来是下降的，当然跟中央银行的利率下降有关，当然也跟同业的规范竞争大的环境也密切相关。平均的期限呈现缩短的趋势，现在已经不到7个月6.68，累计贷款额超过了5000亿，资金的净流入我们可以看出来，资金净流入跟2015年相比流入的速度一样在下降，所以大体上P2P的业态总量结构性的问题我们要有全面的分析和把握。
    众筹这个行业规模较、潜力巨大，发展特别迅速。到去年年底283家，尤其是在北京，比2014年增长99.3%，比2013年增长了10倍，2015年是114亿，而2015年以前的累计才140亿，所以说2015年以前的累计额也就是30多亿，所以说这个业态发展还是非常快的。
    关于互联网的支付简单说一下，到了2015年第三季度，我这个数字没有更新，网上支付是82.12亿，金额是432万亿元，同比增长，从银行业的机构网上支付来看出现稳定增长的态势，分别增长15.9%、18.3%，而非银行支付机构处理网络支付业务的有213.08亿笔，这个笔数已经远远超过了全国银行机构网上支付业务的笔数，金额12.80万亿，但是它的增长速度相当惊人，112.72%和102.21%。大家可以看一下，比数很多，增长速度也相当快。
    互联网保险，刚才也有专家说了，我这里宏观的数字，互联网保费收入223亿，比2011年增长了近69倍，总保费的收入占比2011年0.2%到去年已经将近10%了，所以这个行业也是发展非常快，大家也需要关注，而且这个行业的发展，互联网的保险相对于其他业态的发展来说，发展速度非常良好，风险也控制的非常好，在支付和保险这两个互联网业态发展的还是非常不错的。
    互联网的基金销售，热度持续，收益率在下降。到2015年底，基金的规模还是超过了6000亿，比去年同期增长9.32%，有效账户数超过了1亿，比去年同期增长86.89%。就是说规模偏向于越来越稳定、越来越成熟，但是在有效的账户数这方面，增长还是相当低的。
    讲了现状我们再看一下互联网里面的风险。
    第一，非法集资风险。e租宝事件大家可以看一下，金额702亿，成交746亿，投资人数84万。包括现在我们讲的中金的事件，包括以前的泛亚、卓达一系列的典型案例，对行业的发展带来很多的担心。第二个，风险事件传播速度快，各种媒体传播非常快。第三个，从业机构的违规经营甚至非法经营的手段更加隐蔽、更加多样，有些即使专业的人士也未必看得出来，现在监管是分业监管，这种经营更多的是综合经营。各管一端的监管现实，再加上隐蔽的问题。第四个，境外互联网金融诈骗活动向境内蔓延，有名俄罗斯的MMM金融。
    第二，《指导意见》监管要求尚未完全落地。我们希望尽快出台。这里面大家可能也知道，网上也有数据，P2P的网络借贷放到地方政府，主要我们担心的P2P问题是这样几个方面，第一个，P2P的跨地域性，平台在一定程度上全国范围内开展业务，这个能不能有效监管。比如e租宝更多的业务可能在北京、深圳，一旦出现了问题它有没有能力有效监管。第二个，如果银监会负责行业监管规则的制定，能否对地方政府规则进行有效的、高效的监管。第三个，地方政府是不是有足够的监管能力，在省一级还好一点，如果到地市地方政府或者金融办，没有这样的能力和经验，限制都没有了。第四个，如果平台出了问题谁来兜底、谁来解决这个问题。注册地所在政府和客户所在的政府一旦出现了问题，e租宝的问题带来的也是令人深思的。
    第三，客户资金第三方存管机制未能普遍建立。未来的现实来看，我们调查更多的银行对P2P很多业态不太了解，有矛盾的。一方面要求利率第三方存管，另一方面银行不愿意存管，目前这个方式我觉得不到10%，有的说不到5%，这个存管投保这里要提一下，存管就是说，至少把资金简单的做一个防火墙隔离开，而托管更加全面的，支付、清算、托管全部在一起。
    第四，现行监管体制存在不适应互联网金融行业发展的闭环。第一个，分业监管难以有效监管创新性跨界金融产品和综合金融服务活动，不同监管部门的协调成本也较高。第二个，“谁的孩子谁抱走”的传统监管理念可能导致体制内金融压抑。现实当中有很多没娘的孩子也要抱走，没有人管，没有人看管他就要出事。第三个，互联网理财、基金的销售分段进行。如果你这个理财金融资产管理的活动，
        
    公募的就是公募、私募的就是私募，对象投资人需要严格的分明，公募尤其是私募必须有相应的实力、相应的风险承受能力，而公募可以普通老百姓，普通老百姓把养老钱、退休金或者其他的看病的钱拿来进行私募的行为，这个是要严格监管的。
    第五，社会和行业信用体系不健全。
    第六，金融消费者权益保护机制不完善。
    第七，从业机构内控机制不健全，操作风险时有发生。第一个，项目虚假。第二个，身份识别、交易记录保存、报告机制有问题。第三个，风控技术和信息技术水平普遍不高。第四个，大多数平台盈利能力低下。
    防范风险、改进监管的主要措施
    基本思路，建立企业内控、政府监管等。企业在这方面完善实名注册和必要的审核。第二，严格执行客户资金第三方存管。第三，完善信息披露机制。第四，完善信息安全制度。第五，完善审计与测评认证制度。
    第二，政府监管方面：第一个，要尽快出台细则，实现风险监管全覆盖。第二个，加强互联网金融风险提示。第三个，尽快建立从业机构的市场化风险处置和市场退出机制。第四个，适应现代金融市场发展和风险防范要求的长效监管机制。要实行“穿透式”监管，按照“实质重于形式”的原则，按业务功能和法律关系确定监管要求和处罚措施。第五个，研究探索分类分级监管。为什么我加了“研究”，实际上就是在很多的P2P行业，要实行分级监管，好的一套办法，坏的一套办法，我们这个有利有弊。为什么好的P2P就必须放松监管呢？放松有可能变坏呢，这个也是需要研究的。第六个，完善投资适当性监管。刚才也说了，公募、小公募、私募、大私募，多层次投资者。
    第三，行业自律方面。第一个，在上海互联网金融协会已经成立了，需要完善它的功能，尽快的运行起来。第二个，建立互联网金融产品登记制度。你以后销售宣传的产品，这个产品的状态你要描述出来，他的上下游关系从哪儿来到哪儿去。第三个，完善互联网金融行业统计。第四个，社会的第三方监管，建立违规处罚机制和有奖举报机制，第二针对非法集资的涉众案件等。
    第四，加强投资者教育，打破刚性对付。这个要有契约精神、合同精神，按照合同来。
    第五，完善社会和行业信用体系。行业协会牵头，建立全国违规者的黑名单。
    来源:清华金融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