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新立：中国金融体制改革要下好六步棋

    2013年7月27日，由中国投资协会主办，对外经贸大学和IronFX铁汇金融集团联合主办的“汇聚变——中国梦 释放金融正能量”中国金融创新与发展高峰论坛在北京钓鱼台国宾馆隆重举行。会上，原中共中央政策研究室副主任、十一届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副主任郑新立发表主题演讲，他提到我国金融体制现存四个问题，并指出中国金融体制的改革要下好六步棋。
    以下为演讲实录：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下午好！首先祝贺2013中国金融创新与发展论坛的召开！借此机会我想讲这样一个题目：探索中国金融体制改革的路线图。
    经过35年的改革和发展，我们的资本存量已经非常巨大，M2已经超过100万亿元人民币，银行的金融资产已经超过160万亿元人民币，我们的外汇储备已经超过33000亿美元。虽然有这么大的存量，由于我们金融体制改革滞后，资本的流动性比较差，所以需要资金的企业拿不到钱，不得不从民间借贷获取高利贷。我们的金融体制到底存在哪些问题？我想主要有四个问题：
    第一就是我们金融结构立宪直接融资的比重比较低，间接融资的比重还占主体地位，或者说我们的股权融资的比重比较低，债权融资的比重比较高，这使我们的企业往往陷入到债务的沉重负担中来，提高了企业的融资成本和经营成本。
    第二个问题，在我们的银行结构里面，大银行比较多，专门为小企业提供服务的小型的金融机构比较少，这就造成了小企业、微企业和农民的贷款长期得不到满足。
    第三个问题，在货币市场、资本市场和保险（放心保）市场的关系上，我们的货币市场和资本市场比保险市场发展的成果好一点，我们的保费收入占GDP比例只有3%，全世界平均数据是8%，像美国这样的发达国家占到了13%。由于保险市场不发达，一个市场就缺乏安全网。
    第四个问题，我们的金融机构国际法经营的程度比较低，大部分业务还在国内，跨国经营的金融机构还很少。
    这四个问题制约了我们金融市场的发展，也制约了金融资本对实体经济的支持。
    去年年初我们中央召开了第四次全国金融工作会议，提出了今后金融体制改革的任务。根据我自己的理解和研究，我认为下一步中国金融体制的改革要下好六步棋，第一步棋就是放宽金融准入，允许民间资金发起设立各类股份制的小型金融机构，从而增加金融市场竞争的主体。通过强化金融市场的竞争来改变目前金融市场，特别是资金市场仍然是卖方市场的状态，争取用几年的实践，通过放宽准入使我们的资金市场能够由现在的卖方市场转变为买方市场。通过买方市场的形成，降低企业的融资成本，哪一个金融机构提供的资金利率比较低，比较优惠，我就采用谁的贷款，现在的民间借贷就可以付出水面，高利贷也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们说发挥市场配置资源的机制性作用最重要的就是资金的配置，如果资金的市场还是双轨制，资金的价格还是双轨制，需要钱的人只能靠多民间借贷去拿高利贷，那么我们这个市场配置资源的基础性作用就要大大地打一个折扣。所以通过放宽金融的准入，强化金融市场的竞争来降低企业的融资成本，形成中国资金市场的买方市场，这是改革的第一位的，也是最重要的任务。
    第二步棋，就是要建立地方性的金融监管机构，因为大量的小型的金融机构的诞生，全部都要中央的银监会来管是管不过来的，必须强化地方政府金融监管的责任，建立地方性的监管机构。另外这些小型的金融机构只能允许在区域性，在一个社区的范围内吸收存款和贷款，不应当跨区域贷款。美国大量的银行一开始都是区域性的银行，只有少量的银行才能吸收存款和贷款。我们新成立的小型金融机构主要是为本地经济发展服务的，地方的监管机构对它进行监管。出了问题由地方政府负责打板子也打到地方政府的屁股上，即使出了问题影响也是局部的，不会影响到我们经济的大局。所以建立地方性监管机构应当成为改革的第二步棋。
    第三步棋就是要建立存款保险制度和贷款担保制度。刚才保罗先生讲了，美国是在二战以后罗斯福时期建立的存款保险制度，我们到现在还没有这种制度，有的学者已经为此呼吁、研究了十几年，现在建立存款保险制度和贷款担保制度的时机已经到了。通过建立存款保险制度可以用市场机制来化解风险。
    第四步棋就是实行利率的市场化，放开利率，充分竞争，国有的大的金融机构和民办的小型的金融机构，包括外资的金融机构在中国的金融市场上大家平等地竞争，谁的利率比较低，你的商品的价格比较便宜，你的服务比较周到，你就能吸引到比较多的客户，大家平等竞争，放开利率。
    这四项改革是一个完整的整体，本来应该出台一个金融体制改革的配套的实施方案，但是上一届政府来不及了，所以没有此方案。从去年下半年以来，我们金融体制改革率先从第四项改革，也就是从利率市场化单向突破了，突破以后来势凶猛。由于前三项改革还没出台，第四项改革就出台了，按照路线图来讲改革错了位，所以去年下半年以来我们非银行的贷款在融资总规模里面占的比例迅猛地上升，今年1至5月份在全社会融资总规模里面，银行贷款所占的比例一下子就由前几年的70%下降到只有45%，55%的资金是通过各种的信托、基金等各种方式提供给用户。银行的表外业务也迅速地增加，表内的贷款利率7%，表外以后可能就是1分5、2分的利。这些金融机构为了追逐高额的利润，把表内业务转到表外业务去，形成了寻租行为、垄断地位，这种状况孕育着一定的金融风险。我们前一段出现银行的流动性的紧张，本质上就是由于改革没有按路线图来进行的结果，因为还没有形成充分竞争的局面。在这种情况下你就放开市场，必然会出现寻租行为和垄断地位。
    我觉得这四项改革应当有步骤地推进，特别是前三项改革，现在开弓没有回头箭。前几天我们央行已经宣布放开银行贷款利率的下限，下一步改革可能就是放开存款利率的上限，真正实现利率的市场化。这项改革是大势所趋，不可逆转的，但是我希望把第一、第二、第三步棋抓紧下好，这三项改革抓紧出台，要不然会出问题。
    第五步棋是什么呢？就是要建立多层次的资本市场，现在我们企业股权融资比较困难，光靠借贷，靠债务，这样的融资的成本都比较高，要发展股权融资，要完善我们的资本市场，加强监管，上市企业一定要财务透明，刚才保罗讲，美国的银监会主要是管企业财务透不透明，是不是做假帐，我们要保证我们的上市企业不做假帐，要透明，要发展机构投资者，有现在的以散户为主，转变为以机构投资者为主，由盲目投资变为理性投资。
    这样我们就可以把我们中国的股票市场做好，充分发挥它在股本融资方面的作用，发挥它的三大功能：一个是发现企业的价格，第二是优选企业来帮助它筹集资金，第三是财富分配的功能，使我们的股票市场真正能够在健康的轨道上不断地发展，为企业提供融资服务。另外我们股票上市也要由审批制改为备案制，由市场来决定哪些企业应该上，哪些企业不应该上，这些事情不要由政府来批了。另外还要发展债券市场，发展多层次的资本市场来扩大直接融资的比重，我想这个应当成为我们金融体制改革的第五步棋。
    第六步棋，也是最后一步棋，要用好我们的外汇储备，推动人民币的国际化。现在我们外汇储备3万多亿美元，百分之六七十购买美国的国债，美国人也并不是很领情，我们这么多外汇为什么我自己用不出去？我搞直接投资多好，主要原因还是我们企业的海外的投资能力比较弱，我们要通过提高中国企业海外投资能力，把我们的外汇储备用好，变成到海外的直接投资。合理的外汇储备就是半年的进口所需就够了，有1万亿美元作为我们的外汇储备，我看就绰绰有余了，可以拿出2万多亿美元用于到海外搞直接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