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轶亚：2004年人民币及世界主要货币的走势分析

    从上年开始，美元就不断地下跌，不断地创下低位的新纪录，伴随而来的是人们纷纷对美元是否会继续下跌以致丧失其世界货币的地位猜测。甚至有的人得出美元和美国经济有可能出现崩盘危险的极端判断。情况到底如何呢？欧元能否取代美元世界货币的地位呢？人民币和中国经济前景会受到何种冲击呢？
    一般来讲，对一国的货币价值及其汇率的变动影响主要有几点：国家的经济实力、综合实力、信用度、战略需要和国家对汇率的影响操控能力；以及其它一些较小因素如物价水平的影响。下面根据这些要素对世界主要货币国美国、欧洲、日本和中国的情况进行分析比较。
    第一，经济实力。现在和未来十年，应该说美国第一的位置相当牢固；欧盟（包括英国等未来欧元国家）第二而且有上升的趋势；日本则是相对下降，但其可在相当长的时间保持第三位置；中国处于第四的位置，但做为新兴国家和市场将对全球经济持续发展起着至关重要有作用。从目前看，美国经济数据出现以前没有的新情况，有点自相矛盾。一方面各公司经过近二年的假账和收益风波后已有起色，股市也已回升，虽然没回复到最高点的水平(道琼斯指数最近是10500左右，纳指也在2100左右，虽然这还不是它们的最高纪录。但这从长期(十年期)看，已是很了不起的纪录了。记得几年前突破9000点时，当时格林斯潘已经对美国股市提出泡沫警告，但股市继续一路高歌猛进，此翁后来连连说不可思议。所以现在可说美国股市已完全恢复。问题出在失业率继续处于高位。这与经济出现正数的增长和公司收益开始上升(时代华纳可说是例外，01年亏了一千多亿美元，是美国大公司收益成绩的拖累) 有点自相矛盾。但这其中有一个有趣的数据，就是美国的劳动力成本近来却在攀升而且生产效率也在快速提升（其录得的数据远超欧洲国家）。从这一点，再加上从有关调查说美国高文凭人员的就业率还可以且较易找到工作的情况看，可以认为美国的失业率上升是经济再次进行结构性调整的结果，而不是经济衰退的信号，不会进一步恶化，会在一段时间内回复过来的。倒是有一点要特别注意的是是否出现严重的通货紧缩，这一点就真正可怕了，可作为经济危机的信号来判断。不过目前看不出这个问题有继续恶化的倾向。此外，引用一句流行话‘美国打一个喷嚏，全世界都要在感冒’。也可以说美国经济要是崩溃了，那全世界经济也得跟着完蛋，这是毫无疑问的。问题是美国要是认为经济出问题了，它会坐以待毙吗？当然不会，那么它是会输出危机的，问题是输给谁？谁是合适的对像？这个经济体不是所有国家都合格的，它必须足够大且对美国不会带来太大地反冲击。从目前情况看，最有可能是日本，这很难说。但应该不会是中国，因为现在两国经济应该有更多的共同利益，而且中国的经济总量也太小了，不足以帮美国消化这个危机。一句话，美国如果可能死的话，它会让别人先为它去死。因为它有这样的实力和能力，也有这样的经验。美国人的大战略还是玩得得心应手，日本不是在八十年代末给大玩了一回吗，到现在还没喘过气来。
    欧洲从近来报道的经济数据看可说是极其严重，欧元区除法国和西班牙在2003年上半年有经济增长外其它国家都录得下跌的数据。总体增长好像是0.7%。大大低于预期，而且目前还看不到前景。此外德国还忧心出现通货紧缩, 其它几国意大利、法国、比利时也都是一团糟，大公司更是争先破亏本纪录。欧洲的失业率更是普遍比美国高一个台阶。可以说目前欧元的升势是缺乏坚实的经济基础的。在英国留学期间，英国人的商业文化发及其创新能力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像，应该说英国在这方面是了不起的，这个老牌的帝国当初如何能以一小小岛国得以成为‘日不落帝国’正是由于它拥有令人佩服的战略头脑及文化传统。而在德国旅游期间，德意志民族的严谨和在工业方面的制造能力不得不让人信服。所以从长远上看，一个各具优势的欧洲国家形成统一市场后形成的合力将是惊人的。可以说，欧洲虽然面临着比较复杂的前景，但只要其市场走向统一，内部分工合作以至发挥相互间的优势就能产生新的发展动力并提升其经济水平，欧洲现在需要改决的问题是如何磨合它们之间的差异及协调步调以使优势得到充分发挥。
    日本经济最近从报道看说是有点起色，令日本人大受鼓舞。但国际上还是对其有疑问，首先是本身的金融问题目前并未解决，而且有可能进一步恶化的可能，上年日本排名前几位的一大银行不是由政府接管了吗，搞得外界对其金融系统疑心大起。再说日本的经济结构调整十年来并没有多大的起色，一直没有什么大动作，没起到实质性改革的作用，这也是日本缺乏像英美那样的战略眼光及自我创新和完善的能力造成的。此外它有可能又是目前美国经济泡沫输出的输家。制造业更是面对中国强有力的竞争，前景迷茫。可以说日本是西方三大经济实体中最不可测和较危险的一个。这也是它一向无视社会平民的权利搞财阀经济和政治的恶果。相对西方同等的国家，日本人的生活水平太低了。基于其经济为外贸主导型的经济所决定，目前如果出现日元汇率的下调的情况，日本政府是乐见其成的，政府更是经常干涉抑制日元上涨。日元的变动不会对中国经济有太大的冲击，关键看西方国家是否支持，是否还是让日本像上次一样当排涝区还很难说。
    中国目前的经济也是表面上蒸蒸日上，一片繁荣，但隐患也是明显的，如脆弱的金融系统、高失业率、贫富分化问题等。但只要中国能够妥善处理这些历史遗留问题，再持续发展应该是没问题的。有意思的是美国国会在对中国的国防发展的年度报告中最后有这样的记述，“虽然中国的国防发展将加快，但近期不会对美国形成威胁。因为中国目前急切地是解决内部问题。首先是权力交接(这很好理解)，接着就是金融问题，后面是经济发展、农业、失业、腐败等问题”。美国人可说是对中国的内部问题看得一清二楚了。中国的金融问题目前是非常紧迫的，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如果房地产泡沫破了的话，银行就危险了，过去几年房地产的资金来源可说是基本来自银行(应该是70%以上)，风险都由银行背着呢。现在中央处理房地产只是处理金融问题的前期步骤之一。最近温家保总理更是公开指出在上半年出台银行改革的措施。不过金融问题要彻底改决还有赖于政改，那问题就复杂了。相信中国能最终渡过难关的，不过会很曲折。在外资金融机构大规模进入中国之前，如果金融动荡，对国内企业将造成极大地冲击，甚至是致命的，因为它们都对国内商业银行有业务依赖性。对外资企业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因为它们主要业务来往是外资金融机构。中国的问题是不确定性太大了，现在已到非改不可的地步了，几个问题必须采用时间差的方式一一解决，一起解决是不可能的。如果在这过程有两个问题以上一起恶化爆发，那中国就险了。此外，在中近期内，中国和美国在经济上现在有互相依存相互借力的共同利益，这一点很重要，可以大大减少和美国的贸易以至汇率等一系列问题上的冲突（从最近美国领导人对中美贸易汇率，特别是台湾问题上的态度可以明显看出），进而减少国内改革的风险和成本。
    第二、国家综合实力。这一方面是美国在末来较长的时期内天下无敌，但长期来看，在欧洲和中国的夹击下相对优势会有所下降。欧洲地位由于一体化而会有所上升，日本则只会是下降。欧美两个实体未来的趋向明确，问题只是到底升多快和降到多低而已。欧洲在未来经济上与美国有较直接的竞争关系，同属高端产品和较大的市场以及能源上的争夺。所以政治和军事也会出现竞争的局面，当然这种竞争是良性的，应该不会出现像冷战那样的‘危险比赛’的局面。一句话，欧洲将越来越脱离美国而‘独立’，成为一个有整体一致利益的世界一极，其地位在中短期内会不断上升。日本则老想在政治和军事上有所作为，以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国，但先天不足，更面临中国的崛起，可说是毫无希望。日本的可能结局是在中美两国中左右摇摆，这取决于两国力量的对比。但日本人没战略思维且常常会出现疯狂之举，也许会再次作出像以前一样的樱花行动。综合起来说，我是看死日本的，文化不行啊，翻不了身的。中国现在是快速上升，但有较多的不明朗因素，关键得看政改和金融改革的成败，可以说成败主要在国内因素。但在此过程有一个外部要素要注意，就是在坚决维护国家利益同时千万要注意不能和美国闹得太僵了，给自己的改革发展增加不必要的困难和障碍，实力不足啊。
    第三、信用度。这主要涉及国家政府的威信（包括对内和对外），也是国家财政能力、政治、军事、经济综合实力的体现。目前还是美国最好，实力雄厚，无人能敌，有实力也有能力想‘怎样就怎样’，当然信用度最高了。美国的缺点是现在财政赤字和外贸赤字较严重，但这构不成致命的威胁。只要其经济回复，问题就能很快改决（就像里根和老布什留下的账克林顿几年好年境就填回去了）。欧洲也在增长，只要欧洲在经济政治上越统一，其信用度就越高，这是成正比例关系。对欧洲来说现在较有利的是世界上多数国家都希望不要过渡依赖美国，特别是与美国关系不太好而又依赖西方的国家，而欧洲统一和红色威胁的消除，正好补这个缺。日本一般，日本人太精明了，而又是没战略眼光的国家，常常出一些急功近利的损招（这从97年亚洲金融风暴日本的所作所为可看出其行为之拙劣），这样的国家从长远上看是玩不过西方大国的，更不说其本身现在问题多多。而中国则很危险，在上年SARS危机中政府一开始可谓表现得其差无比，把中国的弱点暴露得一览无遗。还好胡温有对民心及国际形像有所抚回，但这不是最终结果，还得看接下来的作为，中国的政治是很难说得清的。中国现在的经济高速增长对世界也有贡献，这有利于中国的威望提高，再说高额的外汇储备也是一种信用保证。现在不能怕外汇多，只怕到用时方知少（用它来处理金融问题只会少不会多的）。我对中国的前景还是乐观的，老天不会让拥有五千年文明而又聪明中国人总倒霉吧。
    第四、战略需要。在这几个经济实体中美国是比较特殊，因其一直以来占据金融霸权的地位并通过其地位谋取巨大的经济政治利益，所以它必然极力保持其霸主地位。若美元长期过渡贬值必将动摇其地位，这会对美国经济带来极大的负面冲击，也是美国无法容忍的。因此它只会极力保持而不会主动放弃。此外美元对欧元如若长期处于低价位的话，这会让欧元的地位上升进而威胁其第一货币的地位。欧洲长远看当然希望欧元升值，这有利于它和美元争夺第一货币的霸主地位（这也可解释欧元央行在过去一年对美元贬值为什么不像日本那样入市进行干预）。但目前欧洲有通货紧缩的危险，而且欧元升值让其出口在目前经济不振关键时刻惨遭打击（虽然欧洲各国对外贸易主要是在欧元区内进行）。所以中近期欧洲也不会希望欧元过渡升值，毕竟目前经济难关要先克服。日本现在当然不会再不切实际地去争夺第一货币的地位，而会因急于解决国内经济问题而希望日元贬值，像前面所说，日本是个外贸依赖型的国家，而汇率高低对其出口影响甚大。但日元的走向得看其它国家（特别是美国）的需要和脸色。中国在这个问题上也是最复杂的。从本国目前利益出发不但不能升值，而且应该通过适当的手段贬值（如一定幅度的通货膨胀），因为这样有利于改决目前国内经济发展中所面临的问题。但与美元挂钩对其它国家造成负面影响，特别是对亚洲国家包括日本的出口竟争力和通货紧缩的输出这两方面。所以有些国家要求人民币升值，日本是叫得最响的国家，但这只会让中国人看清日本的狼子野心外而不会有所收获(中国可不会像日本在广场协议中那么蠢)。欧洲也有点意见，但不会大于对美元的意见，因为欧洲产品是在和美国竟争而非中国。美国和中国是有共同的经济利益的，低廉的低端产品可防止美国经济出现通货膨胀及给跨国公司带来可观的利润，因此不会过份为难中国的，只是为了表面应付一下而已。不过必须提防舆论的影响，特别是在大选前。但从最近新闻周刊和其它刊物报道看，问题不是太严重，美国经济界整体上还是清醒的，只有少量的制造业受中国影响而发出点噪音(其实因人民币与美元挂钩是对它们不会有太大的实质性影响的)。对于中国，美国的态度最为关键了。
    第五、国家对汇率的影响和操控能力。实行市场经济的国家在汇率自由浮动的情况下对汇市的操控能力是很有限的，这得由经济规律起最终决定作用，其政府对汇率的操控能力是很难说得清楚的。中国在这些国家中例外，是个封闭的市场环境，汇率由央行决定，货币不能自由兑换。所以国家可以说完全有能力决定汇率的。一切取决于实际要求，只是现在表面上看(如外汇储备增加和大量的贸易顺差等)好像有升值的必要，
    而其它因素却是大多要求保持稳定。为缓解外国要求升值的呼声和解决国内金融等问题，很可能通过一定的通货膨涨来达到变相升值的作用，这也可为改决金融问题、通货紧缩、经济持续发展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现在国内外都有人认为中国在成功解决国内金融问题前不会放开资本自由兑换的政策，更不会让人民币汇率自由浮动，只会一步一步来。这种观点是有道理的，如果现在放开，人民币最多先是小幅上升，接着就会是大振荡，这将对经济带来极大的冲击，前景能以预测。从近期看，最多只会让汇率浮动的幅度稍微放大一点而已。最近有说法是人民币将改和世界主要货币一篮子挂钩，这倒是个好办法。现在美元涨的机率要大于跌，到时可给人民币汇率提供更大的操作空间。
    第六、实际物价。在这里，我没有引用任何数据统计调查的结果，而是从我亲身经历和所听所闻来比较各国的物价水平。从网上接触（网上购物）和其他在美国和欧洲生活过的人了解，英国的物价水平远高于美国。而我在欧洲旅游的感觉是法国和意大利的主要城市也不低，当然整体也没英国高。在这里可拿英国和德国来作比较，这两国的平均国民收入处于同一水平，德国的最低工资较英国还高，但德国的物价则远比英国低。在柏林，花1.99欧元就可在环境不错的亚洲快餐店里吃到一盘可口的素炒面，而在英国的商店里，别说1.99欧元，就是2英镑大概也只能买到一个最便宜的三明治了。有时甚至有一个错觉，在德国的一欧元等于在英国的一英镑。我没去过美国，对欧洲了解应说还不全面。但如果让我说的话，我认为美国生活消费品物价可能比欧洲大陆主要国家低些，英国更是贵得离奇。没去过日本，但看着一群群日本游客在欧洲各大城市疯狂购物的现象，大概也可推测出日本的物价是最高的。最近有说法说日元高估了，如果从物价水平看应是事实。至于美国的低物价（虽然人力资源成本比欧洲整体高些）则可能是美国的市场更大而统一，而且与世界制造基地东亚的商贸和交通更为方便直接的结果。从上面各发达国家的物价对比可以得出物价对汇率的作用因素不大的，要不然现在欧元就得下跌，英镑更是应该崩溃了。相对于发达国家，中国的物价水平绝对是最低的，但我们应看到中国的经济发达水平与这些国家有天壤之别，如果考虑极低的劳动力成本这个因素，我倒觉得中国的不少商品的价格是太贵了（特别是房价）。这大概跟中国的劳动生产效率和管理效率有关吧。
    综合起来，从上面影响汇率的各要素的分析看，美元对比其它几种货币可以说都处于较强势的地位，不单美元继续出现大规模贬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凭借美国坚实的经济及综合实力作基础，在可预期的时间内它将继续保持其世界第一货币的地位不可动摇。此外在今年内，美元出现较大反弹的可能性极大，而且这也是符合美国的长期利益的。对比其它几种货币，日元的价值还是缺乏坚挺支持的，日元走向不太确定，其将是与国内的经济涨跌联系最紧密的货币。接下来一段时期欧元走低的可能性极大，这不止是其经济实际情况决定，更是目前其经济发展所需要的。人民币升跌得看处理国内问题的需要，最好的做法应是名义汇率保持相对稳定而实际汇率则相对下调，这可通过‘制造’适度的通货膨胀来实现，而这种适度的通货膨胀应以有利于改决目前国内经济发展中所面临迫切问题改决为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