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汇金公司防控金融风险可发挥独特作用(黄江东；1月8日)

    十九大报告提出，“深化金融体制改革，增强金融服务实体经济能力，提高直接融资比重，促进多层次资本市场健康发展。健全货币政策和宏观审慎政策双支柱调控框架，深化利率和汇率市场化改革。健全金融监管体系，守住不发生系统性金融风险的底线”。这是做好新时代金融工作的根本遵循。
    在2017年7月召开的全国金融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明确强调，“防止发生系统性金融风险是金融工作的根本性任务，也是金融工作的永恒主题。要把主动防范化解系统性金融风险放在更加重要的位置”。刚刚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确定，防控金融风险是今后3年三大重点任务之一。
    可见，防控金融风险已成为当前及今后一段时期内我国经济工作的重中之重。本文探讨作为一家特殊机构的中央汇金投资有限责任公司（下称“中央汇金公司”），未来在防控金融风险中可发挥独特作用。
    有效防控金融风险的重要性
    全球化背景下，经济安全是国家安全的重要内容，而经济安全的关键在于金融安全，金融安全维系着一个国家的繁荣与强盛。
    1997年夏，亚洲爆发了罕见的金融危机，在索罗斯等国际炒家的持续猛攻下，自泰国始，菲律宾、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等东南亚国家的汇市和股市一路狂泻。其危害主要有：其一，使亚洲人民资产大为缩水。泰国发生挤兑风潮，挤垮银行56家，泰铢贬值60％，股票市场狂泻70％。金融风暴迅速蔓延，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中国香港、韩国均受重创，这些国家和地区人民多年来创造的财富大幅贬值。其二，使东南亚国家社会陷入混乱。由于银行倒闭，金融业崩溃，导致经济瘫痪。经济衰退，激化了国内的矛盾。东南亚金融危机期间，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等国社会动荡，人心涣散，秩序混乱。其三，危及国家政权稳定。危机爆发后，由于社会动荡，经济萧条，导致人们对政府信任度下降。在野党、反对党纷纷指责执政党，多个国家政权发生变更。政治不稳定，破坏了亚洲经济增长的良好环境。可以说，亚洲金融风暴把笙歌一片的东南亚带向了一个万户萧疏的时代，对这些国家的经济、社会造成了巨大破坏。
    美国次贷危机是一场发生在美国，因次级抵押贷款机构破产、投资基金被迫关闭、股市剧烈震荡引起的金融风暴。“次贷危机”从2006年春季开始逐步显现，2007年8月开始席卷美国、欧盟和日本等世界主要金融市场，最终在2008年演变成全球金融危机。美国的许多重量级金融机构纷纷在这次危机中“中标”，花旗银行股价从最高时55美元跌到最低不足1美元，在美国政府接管注资后方得以幸存；第四大投行雷曼兄弟公司宣布破产，第五大投行贝尔斯登因濒临破产而被摩根大通收购，美林证券则被美国银行收购，五大投行中仅剩的高盛和摩根士丹利也被迫转为银行控股公司。此后不久，以希腊主权债务危机为源头的欧债危机又愈演愈烈。面对重重困难，发达经济体一再使用货币宽松工具。这些政策引发了国际金融市场的剧烈动荡。可以说，迄今为止，次贷危机的影响仍未完全消除。
    我国当前金融风险主要表现
    总体看，我国金融形势是好的，但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金融领域尚处在风险易发高发期，在国内外多重因素压力下，风险点多面广，呈现隐蔽性、复杂性、突发性、传染性、危害性特点，结构失衡问题突出，违法违规乱象丛生，潜在风险和隐患正在积累，脆弱性明显上升。
    一是宏观层面的金融高杠杆率和流动性风险。高杠杆是宏观金融脆弱性的总根源，在实体部门体现为过度负债，在金融领域体现为过度信用扩张。2016年末，我国宏观杠杆率为247％，其中企业部门杠杆率达到165％，高于国际警戒线。一些地方政府以各类“名股实债”和购买服务等方式加杠杆。2015年年中的股市异常波动，以及一些城市出现房地产价格泡沫化，就与场外配资、债券结构化嵌套和房地产信贷过快发展等加杠杆行为直接相关。一些高风险操作打着“金融创新”的幌子，推动泡沫在多个市场积聚。近年来，债券市场不时闹“钱荒”，反映出整体流动性风险不容小视。
    二是跨市场跨业态跨区域的影子银行和违法犯罪风险。一些金融机构和企业利用监管空白或缺陷“打擦边球”，套利行为严重。理财业务多层嵌套，资产负债期限错配，存在隐性刚性兑付，责权利扭曲。各类金融控股公司快速发展，部分实体企业热衷投资金融业，通过内幕交易、关联交易等赚快钱。部分互联网企业以普惠金融之名，行庞氏骗局之实，线上线下非法集资多发，交易场所乱批滥设，极易诱发跨区域群体性事件，如E租宝、泛亚交易所事件，近期又爆发了钱宝网事件，牵涉者众多。
    三是微观层面的金融机构信用风险。近年来，不良贷款有所上升，侵蚀银行业资本金和风险抵御能力。债券市场信用违法事件明显增加，债券发行量有所下降。一些从事所谓“通道业务”的机构承担的风险敞口几百倍于其资本金，存在巨大的潜在信用风险。
    央行行长周小川曾公开表示，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未来将重点关注四方面问题：一是影子银行。影子银行业务要回归银行部门，要纳入商业银行资产负债表管理，不允许资金脱离实体经济、在金融业内空转套利。二是资产管理行业。针对资产管理存在的监管套利，人民银行日前就《关于规范金融机构资产管理业务的指导意见（征求意见稿）》公开征求意见，明确发出“行为监管+功能监管”的信号。三是互联网金融。目前许多科技公司没有任何牌照却仍然提供信贷和支付服务，这可能会带来金融稳定风险。互联网金融本质上是金融，不能打着金融创新的旗号行违法违规之实。四是金融控股公司。一些企业通过并购获得各种金融服务牌照，但并非真正意义上的金融控股公司，其间可能存在关联交易等违法行为。
    中央汇金公司防风险的历史经验
    中央汇金公司于2003年12月成立的国有独资公司，是中国投资有限责任公司的全资子公司。公司根据国务院授权，对国有重点金融企业进行股权投资，以出资额为限代表国家依法对国有重点金融企业行使出资人权利和履行出资人义务，实现国有金融资产保值增值。公司不开展其他任何商业性经营活动，不干预其控股的国有重点金融企业的日常经营活动。
    中央汇金公司在我国金融体系中居于极其特殊、极其重要的地位，主要体现在：一是中央汇金公司具有强烈的国家属性。该公司代表国家持有几乎所有重点金融央企的股权，行使出资人职责，其实质是国家的金融控股公司。其董事会、监事会成员由国务院任命，对国务院负责，直接体现国家意志。二是中央汇金公司具有鲜明的跨行业特点。在我国当前分业监管的情况下，银监会、证监会、保监会均只掌握一个金融子行业的情况，而中央汇金公司所持股的重点金融企业涵盖银行、证券、保险等各行业，这就使得能够掌握金融全局情况，其影响面也覆盖金融全局。
    自成立以来，中央汇金公司在防范化解金融风险方面曾发挥了特殊、关键作用。以证券行业为例，我国证券行业早期发展较为粗放，合规意识淡薄，普遍存在挪用客户保证金、非法自营等违法违规行为，在2001-2005年的一轮大熊市中，证券公司普通陷入困境，全行业徘徊在崩溃边缘，面临突出的系统性风险。在此背景下，中央汇金公司紧急出手，代表国家提供流动性支持，先后分别向南方证券、华夏证券、银河证券、申银万国证券等公司注资数十亿元，经过风险处置，成立了中投证券、中信建设证券，并对银河证券、申银万国证券等采取注资、整顿、规范等一系列措施，在关键时刻化解了证券行业系统性风险，并步入了规范发展新阶段。
    发挥防控金融风险作用具体建议
    其一，加强面上金融风险综合研判。中央汇金公司要畅通各持股金融机构的信息上报机制，并组织精干力量加强面上金融风险综合研判，及时发现系统性金融风险苗头，对趋势性问题要早研判、早发现、早处置。由于中央汇金公司持股金融机构都是系统重要性机构，使其在系统性金融风险研判方面具有独一无二的作用。发现突出问题的，要及时上报国务院，并通报各相关金融监管部门，以便迅速有效应对。
    其二，完善持股金融机构法人治理结构。中央汇金公司要进一步加强股权管理，应向持股金融机构派出专职董事，切实代表国家行使股东职责，避免出资人虚化问题。派驻董事要全面深入了解企业情况，应向中央汇金公司定期报告履行情况，发现问题应及时报告。派驻董事必须具有足够的专业能力和工作经验，可面向市场选聘，并给予市场化薪酬。强化对派驻董事的考核，建立科学合理的激励约束机制，履职不当的要严格追责。引导推动持股金融机构规范董事会建设，切实落实董事会职权，使董事会真正成为企业的决策主体。
    其三，增强持股金融机构内控体系的整体性有效性。中央汇金公司持股的都是系统重要性金融机构，要通过派驻董事、进行审计、委托专业机构评估等方式，强化持股金融机构内部合规和风险管理的有效性，尤其是要加强对核心业务、重点领域、关键环节的监督管控，要对当前金融领域的高风险业务心中有数，确保持股金融机构不碰红线、不触雷区。对持股金融机构存在重大内控、合规问题的，要严格追究相关人员责任，并及时向相关金融监管部门报告。（作者单位：中国证监会上海专员办；本文仅代表个人观点；载《第一财经日报》2018年1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