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理性评估银行业风险(易宪容；8月22日)

    最近，关于国内银行业系统性风险的议论很多。认为风险较高的人提出的理由有三点：
    一是尽管银监会最新数据显示，到2012年6月末国内商业银行不良贷款率只有0.9％，表现不错，但从单个银行公布的数据看，不良贷款率都在上升。比如，今年上半年，兴业、华夏、平安、浦发和招商等银行不良贷款率都在上升。比如招商银行上半年的数据显示，3个月以下逾期贷款急增63％或41亿元至占贷款组合1.06％，高达新增不良贷款余额7.3亿元的5.6倍。有机构估计，占全国银行总贷款8.4％的浙江省，不良贷款率可能上升2.5倍至2.9％（其中温州的情况十分突出）。
    二是央行两次降息，使利差水平全面下降，而这将影响到银行业绩，进而弱化了国内银行抵御风险的能力。
    三是从温州来看，各项救市政策未能有效缓和市场紧张状态，随着温州房地产市场调整，金融紧张仍在持续。截至2012年4月末，温州社会融资规模约9800亿元，比2011年8月末减少约760亿元，银行表外融资、民间借贷市场均大幅萎缩，分别比2011年8月萎缩20.49％和11.82％。银行利润减少，不良贷款增加。
    基于以上三点，有人认为中国银行业新一轮的系统性风险可能爆发。但是，这种判断需要具体地分析。
    首先，目前国内银行业不良贷款率的上升很大程度上是与房地产价格变化有关，具有很大的区域性与行业性。到2012年6月末，全国金融机构房地产贷款余额为11.3万亿元，占各项贷款余额的比例为19.5％。其中个人住房贷款余额6.9万亿元（其中2009年后的贷款在4万亿以上），房地产开发贷款4.4万亿元（占各项贷款余额比例为7.59％）。如果房价上涨，这些住房贷款不存在多少风险。仅房地产贷款本身来说，风险并不高。但如果房价下降或快速下降时，过度杠杆化的住房贷款的风险就会暴露出来。
    有调查报告显示，在温州企业涉足房地产的占比很高，全市企业参与房地产投资总额超过5000亿元。当温州的住房市场价格快速下跌时（如跌幅30％以上），风险很快就会暴露出来。这就是为什么当前银行贷款不良率快速上升主要集中在温州、杭州等地的原因所在。这些地方的有些住房楼盘出现了价格快速下跌，至于其他地方，由于房价仍然坚挺，风险根本就没有暴露出来。比如，泡沫最为严重的北京、上海及深圳等一线城市，其房地产下跌的幅度都十分有限，甚至最近还出现房价反弹。在这种情况下，这些地方的银行风险也就不会暴露。
    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房地产挤泡沫对银行的影响只是区域性的与局部性的。但是，一旦全国范围内房地产泡沫破灭，银行业面临的潜在风险就不可小视。不仅11.3万亿的房地产贷款面临着风险，而且其它贷款绝大多数都是住房抵押与土地抵押贷款，房价下跌必然会导致抵押品跌价，房价下跌越严重，抵押品价值下降就越多，银行风险就越高。
    降息对银行业不良贷款率增加的影响也存在夸大的嫌疑，降息缩小了银行的利差水平，但同时也会改变银行的行为，利差缩小后银行更有把贷款向上浮动的动力。我们可以看到，2010年银行信贷规模开始收紧以来，国内银行对利率风险定价的行为发生了很大变化。例如，2010年1月银行贷款利率下浮（即9折）占36％，基准利率的比重为67％；到当年12月这两项的比重下降到57％；到2012年4月下浮占比5％，基准利率占比23％，而基准利率以上上浮的占72％。与2010年初的情况完全颠倒，利率上浮的比重占主流。也就是说，当信贷规模管制不严重时，银行为了争取更大规模，宁可把利率向下浮动。但从2010年开始这种行为就开始发生了较大变化，信贷规模管制越严，这种行为规模转变就越明显，到2012年银行贷款利率上浮成了主流行为。所以，今年两次不对称性减息对银行的业绩虽然有影响，但并非市场分析的那样大。在当前制度安排下，国内银行业的盈利前景同样不可低估。
    总之，如果房地产泡沫破裂，国内银行业许多潜在风险会暴露出来，但并非有些市场人士分析的那样严重，在一定时期内，国内银行业出现系统性风险的概率并不会太高。但是，银行业要对房地产泡沫保持足够警惕，要通过不同的方式尤其是用价格工具尽量来分散房地产泡沫破裂可能带来的风险。而且房地产市场潜在风险有一条比较长的传导链，银行要识别这些风险需要用火眼金睛，同时监管部门也要推出一些合适的监管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