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防居民负债增长过快影响消费动力(谭浩俊；5月24日)

    近日，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数据显示，4月份，我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28542亿元，同比名义增长9.4％（扣除价格因素实际增长7.9％）。这一增速水平比上个月放缓0.7个百分点，比去年同期放缓1.3个百分点。
    与此同时，央行最新发布的4月份金融统计数据显示，4月新增存款5352亿元，从存款结构看，当月新增存款主要来自企业部门，住户存款则大降1.32万亿元，为历史单月最大降幅。
    按理，这两组数据应当形成有效的互动作用，亦即居民储蓄减少，社会消费应当增加。因为，按照以往的经验，居民储蓄与社会消费是能够形成有效联动的。消费快，居民储蓄慢，消费增长，居民储蓄减少。反之，也是如此。那么，为什么会出现居民储蓄大幅下降，社会消费速度放慢的反常现象呢？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居民的负债增加了，且增加的速度较大。而居民负债增加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个人房贷。
    众所周知，过去的相当一段时间，金融机构的新增贷款，都是依靠个人房贷支撑的，个人房贷增长速度最快时，房贷占当月新增贷款的比重甚至超过了80％。个人房贷的快速增长，毫无疑问将带动居民负债的同步增长。
    在经济转型和消费转型时期，无论是社会消费还是居民储蓄，在运行过程中出现一些变化和变动，是很正常的事。即便出现单月降幅最大的现象，也不存在明显问题。关键是，此次的社会消费和居民储蓄放缓与下降，是伴随着居民负债增长而出现的。因此，其可能存在的风险和矛盾，就要严重得多。
    事实也是，当居民负债已经影响到消费能力和储蓄能力的时候，问题可能就相对复杂一些了。毕竟，对一个家庭来说，储蓄、消费和负债应当是平衡的，是相互支撑、相互作用的。尤其是负债，必须保持在一定水平。否则，就会带来风险。一方面，负债过多，会直接影响居民的其他方面消费，尤其是正常消费，那么，所带来的就不只是居民生活水平和质量的下降，还有消费对经济的拉动作用。另一方面，负债过多，储蓄下降，一旦形成长期趋势，还会直接影响银行的资金运行，带来资金运行成本的提高，影响企业融资和增加企业融资负担。
    眼下的情况是，无论是消费放缓还是储蓄下降，本身都还没有达到形成趋势的问题，应当不会产生多大的后果。但是，居民负债的较快增加，则有可能对消费和储蓄形成趋势性影响。因为，居民的收入增长速度是相对固定的，不可能出现大起大落现象。而居民的负债偿还，则会随着负债者的增多，而压缩居民的实际购买能力和储蓄能力。那么，对消费的影响，将会越来越大。同时，一旦居民储蓄下降也形成趋势，并对企业运行带来影响，也会反过来影响居民收入增长，最终影响居民消费能力提升。
    更重要的，在推动经济从高速增长向高质量发展过程中，也需要消费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从一般消费转向高质量消费。如果居民负债增速过快，势必会影响居民消费的转型，影响居民消费质量的提升。如此，消费对高质量发展的作用就会受到制约。所以，切莫对居民负债增长可能产生的负面影响掉以轻心，而应当采取积极措施，在不影响居民正常购房的前提下，规范居民的负债行为。
    眼下，金融机构都在通过上调房贷利率的方式限制居民购房冲动。从理论上讲，是合理的，也是需要的。但是，从实际情况来看，对真正需要购房的居民来说，是不公平的，是容易让居民进一步产生超前消费的欲望的。因为，房贷利率持续上涨，居民就担心购房负担会进一步加重，继而加快购房步伐。原本会在后几年购房的居民，也会加入到购房者的行列。显然，与目前所采取的措施是相矛盾的。如果能够给广大居民一个相对稳定的预期，甚至将来房贷利率会下降，可能居民的购房冲动会受到有效约束，继而把消费放到其他领域，促进消费的增长。
    近年来，消费已经成为经济增长的首要动力，消费驱动型发展模式已经初步形成。今年一季度，我国消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达到了77.8％。毫无疑问，这也是我国经济转型必须出现的现象。正是中国经济已经到了转型的关键时刻，越是这个时刻，消费对经济的拉动才不能出现问题。所以，防止居民负债增长对社会消费的影响，必须作为一个重要课题来研究。既不要因此而影响居民正常的购房消费，也不能让负债对消费产生不利影响。找到一个平衡点，是最为重要和紧迫的问题。（载《证券时报》2018年5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