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劳动力市场改革经验

    一、欧盟劳动力市场改革：追求劳动力市场的灵活与安全
    长期以来，欧盟国家一直把其均衡的经济社会发展模式视为骄傲。但在进入20世纪90年代后，欧盟国家的经济增长减缓甚至陷入停滞，就业状况恶化，经济社会发展遭遇严峻挑战。例如，在20世纪60年代时大多数欧盟国家的就业率都高于美国，但到了90年代，不仅就业率显著低于美国，劳动生产率也开始下降，经济逐渐失去竞争力。劳动力市场僵化和缺乏灵活性被认为是造成欧盟国家落后于美国的关键原因。为了阻止衰退和避免经济陷入僵化，欧盟国家在90年代末期开始尝试一系列结构性改革和调整，在劳动力市场上拆除限制竞争的障碍，引入自由化和灵活性。
    全球化的挑战要求欧盟国家增强经济竞争力的同时，还不能丧失欧洲的着重社会公平发展的价值观，并保持欧洲的社会发展模式。正是在此背景下，一些欧盟国家开始探索劳动力市场如何改革才能应对全球化的挑战。丹麦是最早进行这种改革探索的国家。为了应对高失业，丹麦社会民主党于1993年开始进行旨在建立灵活而有保障的劳动力市场改革，其既安全而又有保障的劳动力市场很快被冠以“灵活-安全”的劳动力市场之名。奥地利、瑞典、芬兰和荷兰等国家紧随其后也引入了类似的劳动力市场改革。
    什么是“灵活-安全”的劳动力市场呢？“灵活性”主要有这样几个方面的含义：首先是指企业解雇和聘用人员更加容易，其次还指企业内部的工作安排更加灵活，最后还指劳动者的就业能力更强，就业形式和工资支付形式更加灵活。与灵活性相对应，“安全性”或者说“保障性”也包含几层意思。一是指对收入的保障，也就是说在有收入的工作被中断时，要能够为劳动者提供收入的保护；二是指对工作的保障，即要对受雇于同一个雇主的同一份工作要给予尽量多的保护；三是对就业的保障或者说对就业能力的保障，具体说就是更换工作时要给予重新就业更多的保护。由此可见，“灵活-安全”的劳动力市场意味着劳动力市场保护的重点从保障工作转向保障就业，换句话说，这样的劳动力市场把重点放在了为人提供更多的保护而不是为工作提供保护上。
      二、丹麦和奥地利的经验
    丹麦和奥地利是两个最先进行这样的劳动力市场改革并取得成功的国家。正是基于这两个国家的成功经验，欧盟现在急切地希望所有欧盟成员国都进行旨在建立“灵活-安全”的劳动力市场改革。
    从1993年到2003年，丹麦劳动力市场经历了就业率的快速增长和失业率的显著下降，失业率从1993年的12%以上降低到2001年的5%左右。同时，这些成绩的取得不仅没有导致国际收支不平衡和通货膨胀，而且还带来了公共预算的盈余。丹麦劳动力市场改革的成功就在于，把适应全球变化的环境与基于社会稳定的福利体制结合在了一起，这一福利体制为公民所必须面对的结构变化的不利后果提供了保护。一般来说，灵活的劳动力市场和自由的市场经济联系在一起，而社会安全网则和传统的斯堪的纳维亚国家的福利制度相关联。丹麦劳动力市场改革较好地把二者结合了起来。
    在丹麦，“灵活-安全”的劳动力市场模式主要包括三个要素。一是劳动力市场的流动性，这种流动性包括职业上的流动性和地理上的流动性。二是建立一个广泛覆盖的社会保护体系，这一体系要能够为工人提供高水平的就业保障。这种保障采取的是一种国家支持的失业保险形式，同时为那些没有参加失业保险的人提供现金补贴。上述两个要素是形成劳动力市场灵活性的基础。三是要具有能够很好地发挥作用的积极劳动力市场政策体系,这是这一改革成功的关键。积极的劳动力市场政策能够通过培训提高失业者的技能水平而起到鼓励就业的作用。总的来看，丹麦旨在建立“灵活-安全”劳动力市场的改革在相当大程度上说是一种供给层面的政策设计，因为它本身并不着眼于创造就业机会，因此这种改革需要与相应的宏观经济政策相配合，实际上1990年代以来丹麦政府所采取的需求层面的措施也是这一模式成功的关键因素之一。
    奥地利在过去30多年来一直把失业率稳定地控制在5%以下，同时就业率保持在68%左右，这些数字都大大高于欧盟国家的平均水平。在奥地利，就业保护水平和失业收益水平都只是接近于欧盟国家的平均水平，这意味着奥地利并没有把提供就业保护转嫁为更高的失业收益水平，而是选择了一个折中的道路。更进一步地说，奥地利模式的显著特点就是更加强调积极劳动力市场政策的作用，较多地依赖于高度分权化的公共就业服务体系。在过去几年中，相比其他欧盟国家来说，奥地利用于积极劳动力市场政策的支出快速增加。奥地利劳动力市场的发展趋势也是从保障工作向保障就业转变的。因此，劳动者队伍的就业能力是一个关键的因素。在1998年，奥地利引入了“Bildungskarenz”法案，这一法案使得雇员可以享受最多12个月的带薪培训而不给雇主增加任何额外的负担。
    综合丹麦和奥地利劳动力市场改革的经验可以看出，“灵活-安全”劳动力市场主要包括三个方面的内容：一是必须为劳动者提供及时和高水平的培训，二是要为劳动者提供一个可靠的安全网，三是要大力鼓励劳动者的创业精神。
    文章出处：中国社会科学院院报，2007年4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