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风：“协调渐进”：李瑞环的经济发展思想

    “协调渐进”是李瑞环同志长期倡导的一个重要思想，也是他的著作《看法与说法》中的一项重点内容。
    “协调渐进”：内容丰富而深刻
    “协调渐进”的思想是上世纪80年代李瑞环同志在天津任职期间提出来的。后来到中央工作后，他依然十分看重并反复强调这个思想。《看法与说法》集中收录了他的有关论述，其内容丰富而深刻。概括起来，至少包含以下几层意思。
    横向关系协调，纵向发展适度。李瑞环同志把“协调渐进”看作是研究发展的一个核心问题。其基本含义，就是“横向，在空间方面要重视协调；纵向，在时间方面要注意渐进。”他强调，在经济建设中，各个方面相互制约的整体性和先行后续的连续性是不容忽视的。做任何事情，只有对其整体的每个组成部分通盘考虑，统筹安排，才能协调地、稳定地、持续地发展。同样，社会发展中许许多多的事情，如果不注意研究它们内在的和相互制约的联系，不注意其整体的协调发展，不讲“微调”，只搞“大修”，没有不吃亏的。我们新中国成立以来的历史，许多事情总是干一阵又停下来整顿一阵，走得急、停得长，大起大落，损失太大。一条很重要的教训，就是忽视协调渐进。
    迈小步、不停步，少走弯路回头路。“迈小步、不停步，少走弯路回头路”是李瑞环同志在天津时常提的一个口号。这个口号是“稳定发展”方针的生动表达，也是“协调渐进”思想的重要体现。在这儿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这里讲的“稳定”并不完全是讲社会稳定。对此，李瑞环同志在另外一篇谈话中还专门作过解释，他说：“运动、发展是事物的法则，稳定是指在运动发展变化过程中做到相对平衡发展；联系与制约也是事物的法则，稳定是指协调好改革发展各项事业之间的关系。”2010年在编辑《务实求理》一书时，就曾有同志建议把社会稳定单独作为一个部分，但李瑞环同志没有同意，而是把“稳定”同“改革、发展”放在一起，以“改革、发展、稳定”为题作为全书的第一部分，而且打头的文章就是《坚持稳定发展的方针》。
    搞建设要有渐进性、同步性、迂回性。经济建设如同其他任何事物一样，即使方向正确，也不可能一帆风顺和沿着一条直线前进，在发展过程中总是不可避免地会有一些波动和曲折。因此，李瑞环同志强调的“搞建设要有渐进性、同步性、迂回性”，可以说，也是“协调渐进”思想的题中应有之义。所谓渐进性，是指事物发展的量与质的关系，就是一定要从量变、渐变到质变、突变。所谓同步性，是指事物相互之间的横向联系和制约，如果看不到这一点，而想用某一招就使全局有所突破，这在某一时期、某一方面上可以，但在较长时期里、在整体上就不存在、不成立。所谓迂回性，就是有时为了前进，先停一下或后退，为了走直路先走弯路，为了快先慢，为了进攻先防御，也就是波浪式前进。不知迂回，一个劲地进攻，就是毛主席批评的“鲁莽家”。
    以上三点，可以说是李瑞环同志“协调渐进”思想的基本含义。以此为基础，他还提出其他许多相关的重要论断，这些观点也都构成了他的“协调渐进”思想的丰富内容。
    “协调渐进”：哲学与实践的认识升华
    “协调渐进”是一个体现李瑞环同志哲学智慧的充满辩证法的概念。是他把马克思主义哲学关于联系和发展的观点同中国社会主义建设实践相结合所达到的一个新的认识和升华。
    我们知道，联系和发展的观点是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的基本观点。按照这两个基本观点，其一，世界上一切事物之间，以及每一事物内部的各个部分、方面、要素之间，都是互相联系、互相制约的。我们的事业要取得成功，就必须从事物固有的联系中考察事物，必须处理好自然与社会、社会与经济、经济与文化、文化与政治等等之间的关系以及各自内部的各种关系，比如就经济发展而言，就必须把有关经济的各方面的关系理顺，使各种比例基本保持平衡。如果各方面不协调、畸形发展，就如同一辆轮子不全的汽车，强行驾驶必然导致翻车。其二，世界上一切事物的发展，都是量变和质变的统一，都是首先从量变开始的。没有一定程度的量的积累，就不可能有事物性质的变化，就不可能实现事物的飞跃和发展。因此忽视渐变的作用，不做扎实具体的工作，就不可能较快地实现质的飞跃。李瑞环同志指出，渐进性就是“扎实工作、量变到质变”。坚持协调渐进，才能稳步前进。
    除了联系和发展这两个唯物辩证法的基本观点之外，“协调渐进”还蕴涵着必须“按客观规律办事”这样一个重要原则。1988年11月，李瑞环同志在《关于调查研究工作的谈话》中批评那种不注意事物相互之间的联系和事物发展的渐进性的倾向时指出：“不注重协调，孤立地突出某个方面，而又着急、贪多、求快，毫无疑问，一定是主观唯意志论，国家肯定会出问题。所谓着急、积极，真积极应该表现在对客观规律的充分了解、认识和掌握上，在尊重客观规律的基础上，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而不顾客观规律，瞎着急，最后一定是蛮干。很多事情按客观规律办，看上去是慢了，但实际是快了。相反，有些事情违背客观规律，看上去热热闹闹，很快，但实际却造成破坏，反而慢了。”这样的哲学蕴涵，既体现了辩证法也体现了唯物主义的基本立场、观点和方法。
    “协调渐进”：经济发展应有之义
    李瑞环同志的“协调渐进”思想主要是针对我们国内建设来讲的。他对历史经验的深刻总结及其对经济发展的急躁冒进毛病的尖锐批评，今天看来都非常具有针对性和现实指导意义。他说：总结30多年来的经验教训，经济上的贪多求快，政治上的运动方式，思想上的唯意志论，使我们吃了很大苦头。一叫贪多求快。形势一好转、一顺利就头脑发热，高指标，瞎指挥，胡乱折腾。因为着急，往往不顾客观条件，脱离国情，脱离实际，什么15年超英赶美啊，什么1070（指1958年提出当年实现钢铁产量翻番，达到1070万吨的目标）啊，什么“过黄河”“过长江”“上纲要”啊，因为着急，往往是一刀切、一阵风，不讲规矩，没有章法，结果是因急而乱，因乱而错，因错而慢，事与愿违。二叫运动的方式。由于历史的原因，在我们的工作中常常带有农村的特点、战争的痕迹、运动的方式。为实现不切实际的高指标，往往用政治运动的方法，反右倾、批保守，说空话、唱高调，只讲解放思想，不讲实事求是，纵向不衔接，横向不协调。结果是政治上很热，经济上很乱。三叫唯意志论。缺乏调查研究，不从实际出发，不遵循客观规律，凭主观想象决策，只顾眼前，不顾长远，只顾局部，不顾全局，万般无奈，停下来“大修”。应该说，李瑞环同志批评的这种现象在改革开放之后得到了基本纠正，但其习惯和影响并未完全消除，它们还常常自觉或不自觉地表现出来，比如，过度追求GDP、追求高速度，盲目发展、重复建设，热衷于上大项目，不顾资源、环境的承载力和可持续性而搞掠夺式开发，只重视物质文明不重视精神文明、只注重经济增长不注意社会发展，等等。从世界观、方法论上看，这都是违反辩证法的。要克服这些毛病，树立“协调渐进”的思想非常必要。
    现在，我们经济工作的总基调是“稳中求进”。这样一个总基调，主要是针对当前“我国经济发展中不平衡、不协调、不可持续的矛盾和问题仍很突出，经济运行又出现了一些新情况新问题”而提出来的。显而易见，其精神实质也是与“协调渐进”的思想相一致的。只要我们严格遵循科学发展观、按照“稳中求进”的总基调——当然也是按照“协调渐进”的思想——办事，我们就一定能够克服困难，实现稳增长、调结构、促改革的各项任务，推动经济社会健康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