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杰长：就服务业是否已经成为中国主导产业的多维判断

现在把服务业拔的比较高，特别是用服务业占GDP比重、服务业劳动就业占全国劳动就业比重的变化来判断我们国家是不是服务业大国，是不是进入了服务经济时代，是不是形成了服务业的主导地位，是不是形成了服务业的主要经济结构体。对这样的问题应该从多维视角作客观判断和描述。
    一、怎样才能认为服务业成为一个国家的主导产业和主体经济结构
    从地区划分来讲，西藏、贵州服务业的占比远远高于上海、山东。但不能反过来讲，贵州、西藏的服务业比山东和上海更重要。原因是什么？就是史丹所长讲的产业结构的早熟，它缺乏结实的工业化进展、制造业支撑的服务业。冒然断定它有多高的地位，是多么重要的服务业大地区，显然是偏颇的。
    我们判断服务经济时代有两个基本标准和口径，一个是大家熟悉的美国著名学者福克斯1967年出版的标准的服务经济学教程提出了两个60%，这个标准对我国来讲相距甚远，即使是2014年，按现价计算也不过48.2%，服务业劳动力就业占比不过38.6%，离福克斯的标准差距很大。另一个，国内的学者包括我本人偏好用简单多数标准，只要这两个比重是第一大占比，就可以断定我们国家是服务业为主导的经济结构。但现在显然不能叫“服务经济时代”。服务业的主导结构和服务经济时代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标准，这是必须界定清楚的。
    一般情况下，具备什么样的条件才能迈向服务经济时代呢？我作了以下几个概括：一、有较高的市场化程度。其中最重要两点，比较宽松的市场环境，特别是比较少的政府管制；良好的信用环境，服务是轻资产，交易的是知识、信用、智慧财产权，所以诚信的环境、信用制度是非常重要的。二、要真正进入工业化中后期。纵观世界发达国家，迈向服务经济时代都是在60年代末70年代初，这个阶段主要的特点是工业化的中后期，甚至有一些迈入了后工业社会。三、人均GDP不低于6000美元。四、城镇化率高于50%。
    五、有较多的闲暇时间。一位学者最近的研究结论很有意思。过去讲经济增长有资本、劳动、技术三个主要因素，现在他引入了一个新函数：闲暇与增长。闲暇时间对人力资本、服务消费都有显着影响，因此和经济增长是正相关的。中国人法定的闲暇时间是115天，意味着我们接近了较发达国家的水准。六、较高的消费率，较活跃的商务行为。七、较高程度的产业分工，产业间的分工、产业内部的分工，否则就没有服务外包，服务业就被内置在制造业当中。八、较高的人口规模，且人口相对集聚。同时还有一个条件比较抽象，就是对生命品质的关注，越关注生命品质的国家和地区服务业越发达。
    二、对服务业是否已经成为中国主导产业的多维判断
    中国服务业已经是第一大产业了吗？用现价和不变价两个不同指标判断。首先要纠正一下，媒体说 “连续六个季度”、“连续两年”服务业成为第一大产业，这个表述不对。媒体经常用当年公布的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其实隔一段时间我们会对原来的统计进行修订，根据修订版的统计数据，2012年中国的三产首次超过了二产0.53个百分点。服务业的劳动就业2010年就成为第一大产业了。
    现价计算的三次产业的结构变化图，可以明显看出2012年服务业成为第一大产业，占比从1978-2014年是线性攀升，下降最厉害的是工业，二产是稳中有降。
    第二个视角是以1978为基准的不变价计算三次产业结构，这就发生了很大变化， 1978年我们的工资被大大抑制，把所有的增加值还原到1978年，那服务业肯定是被抑制，所以这是不科学的。算出来数据显然和目前现实差距太大。
    我们调整一下，用不同的基准价计算中国的三次产业结构。我们选择了2001、2005、2010几个基准，用不同的基准价计算三次产业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是不一样的。最显着的结果是以2005年为基准年份时，2001-2013年这14年的时间三产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是达到了56.81%，显着高出二产26.36个百分点。以不同的基准年份计算三次产业结构。以2005年为基准年份算出是最多的，三产增加值的占比到了51.09%，2010年基准年份计算是44.5%，低于二产的46.91%。不同年份的基准价格计算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2005年为基准，对经济增长贡献率为最大。
    衡量服务业地位最真实的指标是劳动就业。2013年服务业劳动就业占全国比重是38.5%，2014年是38.8%，显着的比2005年的31.4%有提高。二产的劳动就业比重稳中有升，从23.8%上升到30.1%，最近三年在30%左右徘徊。最近我们计算这两年新增劳动就业1300万，65%是三产贡献的。李扬院长上午讲的由于商事制度的宽松导致1300万新登记事业，这些90%是服务企业，主要是小微企业。
    第四个指标，用外资增长和占比情况看它的地位。2014年制造业利用外资2450万亿人民币同比下降了12.3%，占比33.4%，服务业实际利用外资达到4068.1亿人民币，同比增长7.8%，这个反差非常大。2001年中国服务业利用外资首次超过制造业。
    服务贸易确实是我们的短板。中国服务业的竞争力低，但有一个结构问题被大家忽略，恰恰是传统的服务贸易竞争力更弱，比如航运、旅游。服务业一个重要的短板是服务贸易的逆差不断扩大。逆差的扩大，谁也想不到是航运和旅游业带来的。
    从多维角度我们得出两个重要结论。第一个结论，服务业的主导产业地位在逐步形成，还很不巩固，离服务经济时代还有很远的距离，绝对不是某些学者讲的我们是服务业大国，我理解的服务业大国，是全世界的要素愿意主要集中到这里投资，全世界的人们愿意来消费我们提供的服务，包括教育、医疗。占比的提高，并不意味着已经是服务业大国，只是在这个路途上。
    在这个阶段，我个人认为工业化中后期转变的加速阶段实施服务业工业的双轮驱动战略是现实选择。现在，产业界线已经越来越模糊了，工业服务化、服务产品化，跨界与融合是二三产的大趋势，双轮驱动也是必然的。比如工信部最近要出台一个新的文件，关于服务性制造和制造服务性的意见，简单的二三产不再单独拿出来说。抑制服务业或者人为促生服务化都不可取。现在讲原材料、制造业产能过剩，其实真正最大的产能过剩和泡沫是服务业。部分地区的文化旅游，特别是人造景观，基本上用两三年就废掉。三线城市都在造会展，真正使用率很低，不到60%肯定会赔钱。还有温泉综合体，前几年大家讲养生，真正居民家庭消费温泉综合体的毕竟少数。再比如文化产业，讲文化大发展文化大繁荣，我们调研很多文化产业园变成了文化地产园，动画、电视剧制作出来的70%是播不出来的，只是为了获取文化创意的政府补贴而已。
    三、服务业发展的潜力与趋势
    以前用供给法，总生产函数作测算，基本是准确的。这次用需求法来测算“十三五”服务业增加值占GDP比重的预测结果。我们以2013年的基准不变价预测，有些同志拿到这个表批评我，2014年就48.2%，你预测2015为什么48.0%？我们都知道服务价格主要靠工资支撑起来上涨，远远高于制成品价格上涨。2013年基准价格预测的结果，2015是48.01%，占2020年53.52%，服务业增加值以2013年为不变价到2020年将达到48万亿人民币，GDP以2013年为基准值，假设每年下降0.3个百分点，到2020年接近GDP增加了6.1%，将会接近90万亿人民币。
    另外一个重要结论。我们预测了生产性服务业、居民消费服务、政府消费服务、服务进出口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这个结果和黄群慧所长讲的结果是一样的。假设对增长贡献率100生产性服务业占53.94%，居民消费22.2%，政府消费16.20%，资本形成贡献5.21%，服务进出口贡献2.43%。最后一个预测是服务业就业占全社会就业比重。根据就业弹性系数来计算，再加上经济增长率。这个假设是以前20年作为趋势性依据算出，假设2014年服务业就业弹性系数0.3，经济就业弹性系数0.04，计算服务业劳动就业的占比，2015年全社会就业7.7亿，2020年7.8亿，其中服务业到2020年占3.572亿，服务业占全部劳动力的占比40.55%。这是关于两个比例的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