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论》第一卷出版和传播,恩格斯功成不居
纪念马克思撰写《资本论》第一卷150周年即将过去。粗阅一年来国内发表的诸多文章,总感觉缺少点什么。思考之后,感觉在《资本论》第一卷出版和传播方面,不要忘记了恩格斯所发挥的作用和功劳。当年马克思拿到《资本论》第一卷的校样时,1867年5月7日曾写信给恩格斯说道:“没有你,我永远不能完成这部著作。坦白地向你说,我的良心经常象被梦魔压着一样感到沉重,因为你的卓越才能主要是为了我才浪费在经商上面,才让它们荒废,而且还要分担我的一切琐碎的忧患。”[1](参阅《马克思 恩格斯〈资本论〉书信集》,人民出版社,1976年版第212页)
恩格斯的贡献不可磨灭
回顾历史,我们清晰地看到,围绕《资本论》第一卷出版和传播,恩格斯作出了重要而不可磨灭的贡献。在1867年9月《资本论》第一卷出版之前的当年4月份,马克思和恩格斯以及其他战友就商讨过《资本论》的宣传问题,[2](参阅《马克思 恩格斯全集》31卷(上)第296页)尤其是如何应对庸俗经济学家会采取的“沉默的阴谋”[3](参阅《马克思 恩格斯〈资本论〉书信集》,人民出版社,1976年版第240页和242页)。早在1859年2月当马克思把《政治经济学批判》交给弗兰茨·敦克尔(贝塞尔出版社)在柏林分册出版后就遭遇到了资产阶级媒体的“沉默的阴谋”。8年之后,当马克思《资本论》第一卷出版后,为了打破庸俗经济学家和资产阶级媒体惯用的保持“沉默的阴谋”,恩格斯投入了大量的精力撰写评论,除了撰写过《卡尔·马克思“资本论”第一卷提纲》外,还撰写了9篇《卡尔·马克思“资本论”第一卷书评》。尽管有两篇评论没有被报刊刊登,但经过恩格斯将近一年的努力,正如1868年8月6日恩格斯致马克思的信中所说的那样:“无论如何,沉默现已结束,该书正在为自己开辟道路,尽管是缓慢的。这一点现在已毫无疑问了。”[4](《马克思 恩格斯全集》第32卷第126页)联系当前政治经济学的研究现状,再回顾150年前恩格斯所撰写的《卡尔·马克思“资本论”第一卷书评》,诸多启示值得我们深入思考、研究和借鉴。
恩格斯书评关于《资本论》第一卷科学性的启示
当时在德国和英国经济学界流行的是孚赫(普鲁士众议院议员)、罗雪尔(莱比锡大学教授)、米哈埃利斯(普鲁士众议院议员)、西尼尔(牛津大学教授)、洛贝尔图斯(普鲁士容克[地主]的思想家)以及蒲鲁东、拉萨尔等人的理论和思想,所以恩格斯在9篇评论中反复强调了马克思《资本论》第一卷的科学性。
例如,对于社会主义基本原理的研究,恩格斯指出:“大家多少知道的社会主义理论的基本原理归结为一点:在现代社会中工人并没有得到他的劳动产品的全部价值。这个原理像红线一样也贯串着所评论的这本书全部,……著作的这一部分由于力图达到严格的科学性而比我们所知的一切先前的类似著作出色得多,并且可以看到,作者不仅是对自己的理论,而且对整个科学是抱着认真的态度的。”[5](《马克思 恩格斯全集》第16卷第244页)
再例如,对于资本和劳动关系的研究,恩格斯指出:“资本和劳动的关系,是我们全部现代社会体系所围绕旋转的轴心,这种关系在这里第一次得到了科学的说明,而这种说明之透彻和精辟,只有一个德国人才能做得到。”[6](《马克思 恩格斯选集》第2卷第589页)
又例如,对于资本主义积累规律的研究,恩格斯指出:“这些在科学上严格地证明了的规律,是现代资本主义社会制度的一些主要规律,而御用的经济学者甚至避而不敢去试图驳倒它们。”[7](《马克思 恩格斯全集》第16卷第271页)
通过反复强调马克思著作的科学性,使读者更加清楚地了解到,马克思政治经济学与庸俗政治经济学的根本区别,马克思的《资本论》以批判迄今存在过的全部政治经济学的形式,为科学社会主义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
恩格斯书评关于《资本论》第一卷历史见解的启示
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卷中所阐述的历史见解就是不把经济规律看作永恒的真理,而仅仅看作某种暂时的社会状态的存在条件的表述。因此,马克思不是像庸俗经济学家通常所做的那样,把政治经济学的原理看作永远有效的真理,而只是看做一定历史发展的结果。
马克思所阐述的历史见解,得到了恩格斯的高度赞扬。恩格斯指出,这本书的其他一些论断无论遭到怎样的命运,马克思的不可抹煞的功绩是他结束了把政治经济学的原理看作永远有效的真理的观念的局限。[8](参阅《马克思 恩格斯全集》第16卷第234页和244页)
由此,恩格斯曾指出,在《资本论》第一卷出现以后,政治经济学理论研究领域形成了三个“不可能”的态势。一是已不可能把奴隶劳动、农奴劳动和自由的雇佣劳动在经济上等量齐观了;二是已不可能把以自由竞争为特征的现代大工业有效的规律,直截了当地搬到古代的关系或中世纪的行会上去了;三是已不可能当这些现代的规律不适合于先前的关系时,简单地宣布后者为异端。[9](参阅《马克思恩格斯全集》16卷第245页)
在随后的年代里,恩格斯十分重视根除那种把奴隶劳动、农奴劳动和自由的雇佣劳动在经济上等量齐观的理论影响,因为在经济史上分不清时代界限的直接后果,就是弄不清资本家的特征。1884年马克思的女婿拉法格就犯了这样的错误,对于拉法格定义的资本家,恩格斯批评道:“您说的那个为新奥尔良市场生产商品的奴隶主不是资本家,正如剥削徭役农民的罗马尼亚贵族不是资本家一样,只有剥削自由工人的劳动资料占有者才是资本家!”[10](《马克思 恩格斯〈资本论〉书信集》,人民出版社1976年版第441页)
在看到拉法格接受了法国庸俗经济学家博利约的错误理论,也宣称“利润是活劳动(不是工人的劳动,而是资本家的劳动)的合法产儿”的论调后,恩格斯严厉地斥责道:“这样您就承认(替马克思并代表马克思承认)马克思一贯与之斗争的庸俗经济学的这类学说。因此,必须彻底改变您的说法,使您的说法同这类论调毫无相似之处。否则,您就上当了。”[11](《马克思 恩格斯〈资本论〉书信集》,人民出版社1976年版第444页)
恩格斯的语言如此严厉是有原因的,因为恩格斯认为:“事关重大。如果您出了差错,全党都要遭受损失。”因此恩格斯要求拉法格“从头到尾精心重读《资本论》,把所有谈到庸俗经济学的地方都标出来。”[12](《马克思 恩格斯〈资本论〉书信集》,人民出版社1976年版第445页)试想,连马克思的女婿有时都分不清马克思政治经济学与庸俗政治经济学的区别,我们现在就完全分清了吗?联想到现在我国经济学领域的一些所谓争论,有一些不就是打着所谓创新的招牌而继续宣扬庸俗经济学的那一套东西吗?
在纪念《资本论》第一卷出版150周年之际,我们是否也应该从头到尾精心重读《资本论》,把所有谈到庸俗经济学的地方都标出来,以免再犯拉法格当年那样的错误!
恩格斯书评关于《资本论》资料可靠性的启示
一本政治经济学著作,必须要有坚实的实证做支撑才能使理论具有说服力。马克思在阐述剩余价值理论时,进行了大量的实证研究。根据马克思的研究,工人再生产出他的劳动力价值的时间是“必要劳动”,超过这一时间用来生产剩余价值的时间叫“剩余劳动”。必要劳动时间和剩余劳动时间加在一起构成“工作日”。因此规定工作日长度的历史,就是资本家和工人这两大阶级为工作日的界限而斗争的历史。
马克思用了将近100页的篇幅考察了从1349年直到1867年为止的英国工厂立法史,详尽叙述了英国发生的关于工作日长度的斗争历史,而这些极有价值的历史材料和统计材料,均来自英国的各种调查委员会向英国议会所做的正式报告。这种调查委员会的报告对于研究国家内部社会状况具有重要性,恩格斯在书评中告诫人们,这样的委员会如果有合适的人在里面,对于人民来讲,是认识自己的最好的手段。因为在没有进行这类调查前,任何英国人都不知道他国内的最贫穷的阶级是如何生活的。没有这一类的调查,任何社会立法都只能是十分幼稚的,并且常常是愚昧无知的。[13](参阅《马克思 恩格斯全集》第16卷第260页)
为此,恩格斯特别对德国的类似调查材料提出了严厉批评,虽然德国政府机关也有所谓的“登记”和“调查”,但是这些官员们官僚主义十分严重,只是分发一些表格,随便添满表格后拿回来就心满意足。最为要害的是,这些表格所据以填写的信息,又常常恰巧是向那些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掩蔽真相的人征集的。既然德国政府机关如此官僚,那么英国政府机关的报告可信吗?
恩格斯以《资本论》第一卷中所列举的英国委员会关于各工业部门劳动条件的调查为例,向读者证实马克思全书资料的可靠性无可置疑。因为《资本论》第一卷中所使用的调查报告的可靠性植根于调查人员的认真负责程度。例如,英国的调查人员在调查的过程中,听取的调查对象十分广泛,不仅包括工厂主、工头、工人、医生、治安法官、神甫、教师,甚至包括凡是能够提供相关情况的人,调查人员需要把每一个问题和回答都用速记记录并逐字刊印,全部调查材料还要附以调查委员会的结论和建议,这样从中可以具体了解调查委员会的成员是否履行了自己的义务,以及怎样履行的自己的义务,其结果会有效地遏制调查委员会个别成员的偏执态度。[14](参阅《马克思 恩格斯全集》第16卷第261页)联想到当今我们所接触到的一些所谓调研报告的质量,难道不值得深思吗?
众所周知,在恩格斯去世后不久,列宁曾借用奥地利社会民主党人阿德勒的一句话评价到:“恩格斯出版《资本论》第2卷和第3卷,就是替他的天才朋友建立了一座庄严宏伟的纪念碑,无意中也把自己的名字不可磨灭地铭刻在上面了。”[15](参阅《列宁选集》第1卷第95页)今天,当我们重温了恩格斯为宣传《资本论》第一卷所撰写的9篇评论和一篇《资本论》提纲后,不是同样可以说,恩格斯在《资本论》第一卷也无意中把自己的名字不可磨灭地铭刻在上面了吗!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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