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贸易摩擦的缘起与应对

    自年初美国宣布对太阳能板和洗衣机征收关税到之后的钢铝关税，再到近期针对中国301调查的一揽子商品征税，特朗普坚持对华贸易制裁，美国在保护主义道路上渐行渐远。尽管中国理性地予以一 一回应，但中美贸易摩擦似呈现不断升级态势，“贸易战”成为政策讨论的焦点。
    表面看来，延续一贯的做法，本轮美国所采取的一系列政策行为仍然打着减少中美贸易逆差的旗号。然而已有诸多研究表明，美国贸易逆差是由经济因素决定，受客观的市场经济规律所支配，因此发动贸易战根本无助于问题的解决。随着贸易摩擦的日趋纵深，在贸易逆差的表象背后，特朗普政府发起本轮贸易摩擦的实际目的却日渐清晰。
    兑现竞选承诺。在本轮中期选举中，五个“锈蚀带”州都会改选国会参议员，且均为民主党人谋求连任。特朗普执政以来，一直试图在贸易上做文章，加之贸易保护主义措施在大选期间曾经成功打动选民帮助特朗普最终胜选，因此特朗普可以通过重拾大棒借以履行竞选承诺，再次回应选民诉求。此外，基于特朗普一贯的高压谈判策略，在本轮贸易摩擦中，他可能以此威胁中国在谈判中做出更大的让步，将谈判的胜利果实作为政绩为之后的连任奠定基础。
    遏制中国的技术进步，抑制中国产业升级。在40年的改革开放过程中，中国在低附加值的国际产业链中低端取得显著成就，目前正探索科技创新推动产业结构调整升级。中国取得的技术进步和产业发展给美国带来了巨大压力，因此这次301调查针对的基本上都是“中国制造2025”战略规划行业，并指控中国政府市场干预行为削弱了美国的技术比较优势。除关税措施外，美国还就中国的技术许可做法和对外商在华投资限制向WTO提起诉讼。事实上，在科技这一战略高地的争夺问题上，美国一直在通过组合措施收窄中国的技术传输渠道。而上述两套措施加在一起，透露出这不过是美国在继中美双边投资协定再次停摆、强化对中国企业在高科技领域对美投资审查、对中国知识产权问题更多责难之后，对科技行业的又一次聚焦。
    4月16日，美国商务部公布对中兴通讯公司长达7年的销售禁令，直接从源头上切断了中兴的生存之路。这一中美贸易摩擦中的最新进展再次凸显，美国对华优势并不在其下游需求，而在其依托技术优势在相当程度上控制着上游供给。但如果美国一味试图通过限制出口来压制中国的产业和技术进步，其结果很可能适得其反，反而促使中国不惜一切代价形成自己的上游供给能力，进而进一步削弱彼此间的分工合作和相互依赖。这从长远来看对两国关系绝非好事。
    从中美贸易摩擦的互动来看，迄今为止，中美双方的你来我往主要是口头上的，还没有直接或非常明显的行动，因此现阶段更像是一场“舆论战”。目前来看，谈判似乎更有可能成为两国的下一步之选。但未来特别是长期的走向将有赖于特朗普个人及其团队的想法、中美两国经贸关系的政治基础以及中方的主张。
    从目前来看，特朗普政府的贸易政策是战术性、反应性和短期性的。这一特点的积极影响在于尽管其抛弃WTO，不注重多边主义这一底线，但至少也还要遵循商业规则，考虑美国国内商界大多数人的利益和关切。中国正在扩大服务业特别是金融领域的开放，如果他头脑清醒，美国仍然有可能取得中国关键领域的开放准入。但消极的一面是缺乏政策的一致性，甚至带有强烈的个人色彩，因此并不排除其采取极端措施的可能。
    同时，中美经贸关系正在经历不可逆的系统性变化。虽然中美贸易结构仍然互补，但是长期来看，中国产业竞争力的提升使得同质化的竞争和战略内容都将显著增长，特别是在高端制造业和涉及国家安全的领域。其结果是中国的经济追赶过程将不免造成利益的分割，与美国作为守成国之间的贸易摩擦将成为常态。或许更为重要的是，随着美国对中国发生政治和经济体制演变的期望彻底落空，中美之间的模式和道路之争将很难为两国的经贸合作创造一个和谐的氛围。
    综合上述因素，我们的判断是，本轮中美贸易摩擦蔓延恶化的概率很小，即便蔓延恶化也不会持续太长时间。谈判将极有可能是双方最终的共同选项，但是长期而言，美国对中国的遏制仍将持续。
    面对美国的贸易战威胁，中国政府不排除一切选项。事实上，贸易伙伴之间因关税、配额、垄断、汇率、知识产权等制度差异极易产生贸易摩擦，理性的选择是通过谈判重新调整贸易条款（或制定）和行为，历史经验也表明这是贸易摩擦的最终解决途径。而美国使用20世纪80年代锈迹斑斑的武器指向今天的产业政策问题，以单边行为挑起摩擦并不明智。从长远看，美国在贸易方面提出的要求与我国的发展方向并无实质性分歧。目前，中美急需排除信息误读，开诚布公地谈，美国需要清楚的表示到底想要什么，中国衡量是否能够在能力范围内和不触犯原则的情况下满足要求，这样有助于双方重回合作共赢轨道。
    我们要保持定力，继续按照我们的需要和步伐来推进必要的改革和开放。在博鳌亚洲论坛开幕式上，习近平主席在主旨演讲中宣布，中国将在大幅放宽市场准入，创造更有吸引力的投资环境，加强知识产权保护，主动扩大进口等方面采取重大举措，推出有标志意义的举措。在服务业特别是金融业方面，2017年年底宣布的放宽银行、证券、保险行业外资股比限制的重大措施要确保落地。风物长宜放眼量，中国不会重蹈日本的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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