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略型领导的“五长”角色

在企业中真正对企业生死存亡产生重大影响的往往是身居高位的少数几位领导者。将注意力聚焦在他们身上，往往能够从中解读出企业发展的基本脉络。
    当代经济、政治、技术和文化条件日益呈现出的不确定性和动态性，使得几乎任何一个领域都在呼唤着优秀领导者的出现。人们相信，优秀的领导者往往能够在逆势中奋力前行，甚至化腐朽为神奇。尽管历史唯物主义告诉我们历史并不能由英雄创造，但芸芸众生还是忍不住对领导者有各种各样的美好期待。这些美好的期待往往在政治领域和商业领域表现得更加明显。对于企业组织来说，到底哪些领导者能够对企业发展产生作用？领导者又能够产生怎样的作用？
    一般来讲，广义的领导者几乎可以与管理者等同——凡是有下属的人都可以称作领导者。然而，沃伦·本尼斯在《领导者》一书中清晰地揭示了领导者的真实蕴含以及领导者与管理者之间的差异。简单来说，就是领导者做正确的事，而管理者则是正确地做事。循此区别，在企业中真正对企业生死存亡产生重大影响的往往是身居高位的少数几位领导者。将注意力聚焦在他们身上，往往能够从中解读出企业发展的基本脉络。对于这一类领导者，约翰·阿代尔在其著作中用“战略型领导者”指代。他们的共同特征是关注企业全局的、整体的状况而不是某一局部。那么，这些战略型领导者在企业发展之中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呢？本文拟用船长、道长、家长、师长和队长这五个身份化的词汇，来形容和介绍他们所起到的作用。
    1.船长。如果将企业比作一艘在大海中航行的舟船，那么战略领导者无疑就是这艘船上最重要的船长。在我们的印象中，船长最主要的职责是为整艘船引领方向。相应地，企业的战略型领导者也承担着类似船长的职责，即确立企业发展的方向，确定企业将往何处而去——这也是德鲁克提出的一个基本问题。经济竞争格局的瞬息变化，使得当代大多数企业所面临的外部环境犹如波涛汹涌的大海一般，其航道上甚至还隐藏着各种各样的暗礁威胁。如何锁定航行的方向，确保企业始终在正确的道路上前行，对面临日益激烈竞争的企业来说关乎生死。苹果公司近些年来市值不断攀升，几乎以一己之力引领和改变了整个行业的基本格局和规则，成为当代企业的个中翘楚。苹果的快速发展，无疑与已经与世长辞的“船长”乔布斯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对于企业中的战略型领导者来说，要想承担好船长的角色，需要他们对于所在行业、市场等内外部条件的变化保持着异常的敏感和深邃的洞见，并能够高瞻远瞩地厘清未来发展的基本态势。在此基础上做出有效的方向性决策，带给企业的将是巨额的先行者回报或者是避开潜在的巨大威胁。
    2.道长。老子曾说，道常无为而无不为。在现代企业中，企业文化大抵就扮演着“道”的类似角色。
    我们很难在企业文化与企业的发展之间找出必然的直接联系，然而企业文化却又真实地影响到企业里的方方面面。这里将企业的战略领导者比作“道长”，自然不是要求领导者去修道悟禅，而是突出他们在企业文化建设中的作用。企业的战略领导者大多位于组织最高层，他们的一言一行都会被企业内外部的各类人群置于放大镜下观察。对于企业内部员工来说，战略领导者的所言所行，比起企业所进行的文化系统建设、视觉设计、文化活动等等，更能够对企业文化的建设产生根本性的影响。华为的任正非便是十分重视企业文化建设的领导者中的典范。在华为公司的发展史上，任正非的讲话或是他所发表的内部文章，几乎成为了华为公司另一种形式的编年史。这些讲话中，有些针对的是一个极小的事件，有些面对的是公司里基层的秘书，有些针对特定的职能部门，对象不同、内容不同、环境不同，但相同的是不断强调市场竞争机制、强调员工与华为共同发展、强调华为要成长为世界级企业的伟大梦想。任正非正是通过这些在有些人看来可有可无的讲话和文章等，在华为公司内部完成了“布道”的重要工作。或许正是这种道的传承和积淀，使得华为公司能够成长为在业界颇受尊重的领头企业。
    战略型领导者应当承担起师长的职责，创造机会和条件帮助员工发展自我、超越自我。
    3.家长。在中国企业中，企业领导者与员工下属之间的关系往往不仅仅限于工作关系。中国人普遍受到长达两千多年的家长式思维影响，于是居上位者往往乐于为家长，而居下位者也希望有一位仁慈的家长存在。台湾学者郑伯埔等倾力研究中国企业的领导近三十年，得出的最重要概念也是强调家长式领导。事实上，以厂为家、爱厂爱家等类似的口号在中国企业中曾经一度普遍存在。在今天的市场格局下，我们强调战略领导者要起到家长职责，倒不是要倡导施行“人治”的复辟，而是更多地提醒战略领导者要注意关怀员工、关心员工的情感需求。人是具有生动情感的生命体，人本能地希望得到更多的关怀，希望自己的情感需求得以满足。随着现代企业的员工主体逐渐由受过较好高等教育的80后、90后一代占据，他们对于情感的需求越来越强烈。对于很多身处基层的员工来说，能够得到领导者的一句赏识，甚至是一个眼神或微笑的肯定，都能够使他们感受到心理的满足，并回报以更加努力的工作。从收益和回报的维度上看，领导者对下属的情感投资其实是一个非常理性和明智的选择。前两年引起广泛关注的富士康跳楼事件，除了工作压力大之外，领导者对于员工缺乏关怀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原因。这可以作为领导者忽视情感投资的一个典型负面教材。当然，对企业的战略型领导者来说，要求他们去关心企业中的广大员工是不切实际的。重要的是，战略型领导者们心中要常怀爱人之心，在企业中践行和传递仁爱的态度。
    4.师长。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提及师长，我们不免联想到学习活动。企业里的战略领导者扮演师长的角色，就是要成为企业学习活动的发起者和辅导者。随着人类社会逐渐由工业社会走向知识社会和信息社会，知识本身已经成为企业中重要的竞争性资源。能否快速有效地获取到最新的知识，也已经成为衡量企业发展活力的指标之一。要想达成这一目标，仅仅依靠个别领导者或是组织中的少数人是难以实现的。尤其是，广大普通员工直接面对消费者和市场，他们在很多知识的获取上占据着得天独厚的地缘优势。因而，对于战略性领导者来说，重要的不是自身掌握知识的宽度与广度，而是尽最大可能地培养起为数众多的、具有较强学习能力的员工队伍，充分调动起集体的智慧。由此，员工个体学习的成果也可以转化为组织的知识积累。在这一过程中，战略型领导者应当承担起师长的职责，创造机会和条件帮助员工发展自我、超越自我。具体来说，要考虑清楚学什么、为何学、如何学等基本问题。以如何学习为例，员工实现学习的途径多种多样，除了进入教育机构进行学习之外，更重要的往往是在实际工作岗位上的学习，这就要求企业领导者要大胆授权，允许下属在自身的工作岗位上有一定的自主决策权，允许他们在一定的程度上犯错误，并且引导他们从错误中学习。同时，对于那些迅速成长的员工，作为师长的领导者要及时地给予肯定、鼓励和支持，不断地激发广大员工的学习动力。
    5.队长。在追求梦想、实现愿景的道路上，只有美好的目标往往是不够的。在未来的目标与当前的现状之间，需要明确通往未来的道路。而这也是战略型领导者的重要作用之一，笔者将其描绘为队长的职责。如果领导者只是告诉下属“我们将要去向何方”，而不能够大致地告诉人们“我们准备如何前往”，那这个未来的目标再怎样美好，也会给员工带来虚幻遥远的感觉。毕竟，在追求挑战性目标的道路上，总是充满了艰难险阻。如若没有一个大致清晰的行动路径，难免会使人感到迷惘，也难以在困难面前保持乐观和信心。因此，作为队长的领导者需要向下属传递出关于如何到达未来的方式方法。在此之外，作为队长的战略型领导者也需要一些实际的行动来表明对于未来目标的强烈追求。这些实际行动一方面体现为组织制度、结构、政策、流程的设计，旨在为追求未来目标搭建出一个有利的平台，并且尽可能地扫清其中可能存在的障碍与困难。另一方面，领导者亲力践行的重要意义在于这是一种象征性行为，是向企业广大的员工传递相应的信号，即领导者愿意将自我投诸于追求未来的艰险道路之中，与广大员工协力同行，与员工们一同分享奋斗中的酸甜苦辣。
    上述五种角色，同时也反映了战略型领导者在企业中从事的五类主要活动，可以用“引路、布道、施爱、树人、行事”这十个字加以概括。当然，要求企业的某一位领导者同时在上述五种角色、五类活动上表现突出，既不现实也不必要。现代企业组织的领导活动往往以团队形式出现，我们这里所说的企业战略型领导者也包含了领导团队的概念，而不仅仅针对某一领导者个人。考虑到领导团队中的领导者往往是有所侧重，其扮演的角色往往也会强调某一个侧面而不是全盘统之。更重要的是，领导活动本身是一个充满了极强的不确定性和艺术性的活动，任何领导者试图提升和改善自己的领导效果，都是一个艺术化的过程，其中也必然会带有深刻的个人烙印。这本身也是我们考察领导活动的有趣之处。
    （作者单位：中国人民大学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