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与中国间的探戈之舞

台湾《天下》杂志

美国联准会主席伯南克三月十八日宣布，将在未来半年内购买三千亿美元美国政府债券，并将购买“二房”债券上限提高到一兆四千五百亿美元。宣布后，在金融市场投下了深水炸弹，美国十年期公债利率大跌、股市大涨，同时造成美元大幅贬值、国际金价大幅飙升。

联邦准备银行采用如此大胆措施，套句伯南克说的话，是“已别无选择”。在下调利率多次后，已调到联邦基金利率几乎为零，剩下来只能在零利率附近，大幅增加货币供给。

这次增加的负债，加上二月份宣布的一兆美元支持信贷市场，将使联邦准备银行资产负债达四兆美元，几乎等于美国每年国民生产毛额三分之一，是中央银行史上最大规模。

伴随着私部门信贷的萎缩，公部门资产负债表的大幅扩充也是当前“别无选择”的应急措施。然而这样的短期措施是否能挽救陷入困境的美国和全球经济？急救之后，美国经济能恢复长期稳定和繁荣吗？

追究这次全球金融危机的根源，在金融方面是因美国制造有毒资产，产生近三兆美元亏损，其中一半扩散到全球。再看实体经济，美国多年来过度消费，造成财政和贸易赤字，累积到必须进行痛苦的全面调整。能否解决这些失衡，是全球经济能否恢复的关键。

美国财政赤字今年已达国民生产毛额的一二％，政府债务必然直线上升，这也逼使联邦准备银行出手购买政府公债，以稳定公债市场。

这也突显中国与美国经济关联已日趋紧密。中国到一月底已持有七千四百亿美元的美国国债，占美国国债的七％左右，是全球最大持有国。另外，中国还持有相当大量的“二房”债券等美元资产，对稳定美国债市颇有贡献。

在中国两会时，总理温家宝一表达对美国债券价值有所疑虑，美国总统奥巴马隔日立刻重申保证，也可看出美国对中国掌握其金融命脉的重视。

美国与中国的外部不平衡，呈现很独特的“镜像关系”。美国经济产生有史以来最大的外部失衡，贸易赤字占国民所得百分之六，而中国大陆也成为美国最大的贸易逆差国。

同时，仍为发展中国家的中国，居然为全球最大经济体的美国提供巨额融资。能否解决失衡状态，成为未来全球景气能否复苏一个最大的变量。

美国新任国务卿希拉里在访问大陆期间说“美国与中国将同升同降”。在未来几年中，中国要愿意继续持有或增购美国国债，共同处理外部失衡造成的金融增量的调整，同时也要与美国协商处理外部失衡累积造成的金融存量的调节，才能逐步解决失衡状况。

在实体方面，美国要减少消费、增加储蓄，中国大陆要增加消费、减少储蓄，才可能解决失衡问题，而且双方增减速度要有所配合，就像跳探戈舞一样，进退之间需要更密切的协调。关心未来全球经济的复苏，可能就必须注视这场美国与中国间的探戈之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