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文凯：中国面临的四大问题

    日前，美国著名智库传统基金会（The Heritage Foundation）亚洲研究中心发表了美国前商务部副部长雷文凯（Franklin L. Lavin）的演讲报告《中国面临的四大问题》。雷文凯认为，21世纪是关于中国的世纪，国际局势的总体状况将取决于中国的政治、经济、军事与外交等决策；同时起决定作用的，还包括（以美国为主的）其他国家对于中国政策的相应对策。
    报告指出，无论就国内还是国际而言，中国都是当今世界唯一一个处于定义阶段的大国--其国家类型、人民与政府的关系以及外交政策等都尚未定型，尽管有5000年的古老文明，但中国只是在近一个世纪之前才开始其建设现代国家的进程；而且，中国正处于上升期，极富变动性与发展潜力。雷文凯在演讲中系统分析了中国目前面临的四大基础性问题：经济发展、社会稳定、领导凝聚力和外交政策。
    中国经济
    报告指出，中国自1979年改革以来已成为全球业绩最好的国家（或之一）--平均增速达到7%。但是，中国近30多年的经济发展主要依赖于低工资和增加出口。近几年来，形势正在发生变化，随着薪资水平上涨和其他国家进口量的下降，中国原来的经济模式很难再现昔日辉煌。作为对策，中国经济应该从出口驱动型转向消费型模式。这需要中国谨慎对待对国有企业的资助和补贴，减少对低端制造业的依赖而转向高端领域。报告认为，根据中国领导人对于经济转型的讲话，上述要点也是中国领导层的共识。报告认为这是"迈入中等收入国家之后所产生的市场理性或正常发展"。
    另一方面，报告也指出了中国经济面临的某些相反的力量，如经济民族主义、提升国有品牌的愿望，以及保护主义和投资壁垒等问题。所以，中国经济最根本的问题在于，市场理性能否战胜那些造成经济扭曲的因素。报告预测，中国领导层会朝向市场理性前进，但程度有限，中国的经济改革只会取得部分成功。尽管如此，雷文凯仍认为，在习近平执政期间，中国经济仍将高速发展，就算达不到7%也会高于发达国家，中国仍将是全球经济业绩最好的经济体之一。
    社会稳定
    报告认为经济发展具有一定的矛盾意义：在早期阶段，经济繁荣与自由化是社会稳定的巨大动力；但从长期来看，当人们的追求和物欲不断超出政府的供给能力时，经济发展也可能破坏社会稳定。再加上全球化和技术进步的影响，情况甚至变得更不乐观。中国近几年的情况就是很好的例证：劳工骚乱、街头抗议、反精英或排外的民粹主义大量增加；互联网上的道德义愤与民族主义大量出现；对于腐败问题的担心；对于更广泛自由的渴望……这些都是中国当前的背景声音。
    但是，报告反对将上述情况统统解读为不稳定倾向，而认为大部分抗议是针对非常具体的局部性问题，而非针对中国政府或政治的普遍态度。人民并不想推翻政府，甚至不希望政府内部发生广泛的变化。报告认为，中国在经济、允许批评与讨论的空间、制度改革空间和官僚体制等方面，与阿拉伯世界存在巨大差别，中国的太子党阶层掌权也不是靠继承得来，况且，中国还有高效的压制手段来确保政权统治，所以中国不会出现"阿拉伯之春"。报告认为，尽管中国很可能还会出现更多的抗议，但是社会稳定是可以实现的。
    领导凝聚力
    数月前发生的薄熙来事件，引发中外对中国领导凝聚力问题的极大兴趣，导致人们对中国领导层的团结和人格的广泛质疑。但是，报告认为薄事件只是一个反常现象，中国现有体制仍具有很强的生命力；以习近平为首的领导集体具有高度的凝聚力，中国并不存在其他国家或体制中的领导分歧。当然，这也会在另一方面导致改革不彻底的问题--正是因为中国高度重视凝聚力问题，为了保证领导层的高度一致，中国的改革将是缓慢的。
    报告同时指出，意识形态问题在中国所起的整合作用日益减弱，这使得凝聚力问题或许变成了最高价值。其作用机制在于，内部讨论是允许的，因为无论个人对于某一特定问题持有何种意见，支持政府决定始终是义务与责任。在中国，每个人的整个职业生涯就是一场求职面试的过程，而问题只有一个："你是不是我们的人？"报告因此指出，中国面临的风险并非分歧或分裂，而是相反：因为凝聚力如此之强，所以没有不同观点；人们厌恶改革，厌恶危及封闭性政治体制的实验。也正是因此，报告认为中国不存在领导分歧，虽有改革愿望，却并不强烈，北京方面只是希望通过改革保存现有体制而已。
    外交政策
    报告认为中国是一个安于现状的政权，并不具有革命性；既不奉行带有敌对性的意识形态，也不认为自己对于美国持有与生俱来的敌意。但是，中国是处于上升时期的政权，具有政策局限性，缺乏清晰的成本-效益分析能力，信息流通又受到很大限制，所以并不总是能够做出有利于国家长远利益的良好决策。
    雷文凯认为，中国只是在近几十年经济实力增强之后，才成为一个举足轻重的大国，并且有了严肃的外交政策。好的一面是，中国成功地在亚洲和其他地区建立了贸易协定和稳固的经济联系；而另一方面，在东亚等地区的领土争议中，中国表现出强硬态度和攻击性。所以，报告认为中国的外交决策存在负面倾向，近几年出现了恶化态势。报告指出，有的时候，拥有巨大权力而不轻易动用，权力反而更有效；中国若能在国内更开放地讨论领土问题，将有助于获得成功的外交结果。
    总而言之，该报告对中国的未来发展总体上持积极态度：尽管分别面临着不同的挑战，中国的经济发展前景是乐观的，社会稳定问题在短期内是可以保持的，中国的领导层也具有强大的凝聚力。报告唯一担心的领域就是中国的外交政策问题：因为信息流通和多元意见受到限制，中国可能难以实现其预期目标。
    评点文献：Franklin L. Lavin, "Four Issues Facing China"，April 1, 2013.
    原文网址：http://www.heritage.org/research/lecture/2013/04/four-issues-facing-china
    中道网 智库观察员 魏荣梅
    (来源：中道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