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玉凯：要从国富优先转到民富优先——汪玉凯教授谈公共治理变革与创新

    中国梦的基本内涵是国家富强、民族复兴、人民幸福。我国现在已经是全球第二大经济体，在国际社会中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日新月异的国度，民族复兴自不在话下。没有人民幸福，复兴就不算完成，人民幸福内涵广阔，幸福如月映千江，感受因人而异，但在公平正义的社会环境里，每个人都能感觉到自己有出彩的机会，是幸福感最起码的条件。中国梦，归根结底是人民的梦。
    14日下午，在深圳市民文化大讲堂上，长期致力于公共管理研究的中国行政体制改革研究会秘书长、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博士生导师汪玉凯教授作了一场题为《公共治理变革与创新：实现中国梦的重要路径》的讲座。汪玉凯认为，现时我国在公共治理方面面临双重压力，现有发展方式面临难以为继的困境，而公共治理变革与创新是实现中国梦的重要路径。
    他表示，公共治理的变革与创新，需要围绕找准政府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的职能定位，最大限度地保障社会的公平与正义等四个方面展开。要加大政府自身改革力度，构建约束公权力的制度笼子，政府要围着人民转，为人民谋福祉，避免与民争利。他提出，公共治理改革与创新的目标是“三清四权”，即干部清正，政府清廉，政治清明；废除特权，弘扬民权，约束公权，保护私权。
    政府要加大自身改革力度
    汪玉凯认为，当前改革的重心正在发生转移，只重GDP不注重人的幸福的发展方式已经无法再进行下去。在当下中国，公共治理面临着双重压力。
    第一重压力是公共治理外部环境变化带来的压力。首先，中国改革发展已经取得了重大成就，但人们对改革的认知度在下降。其次，中国经济在持续快速发展，但付出了巨大代价，这个代价反映在转变发展方式上，主要是四个“难以为继”，即低成本出口战略难以为继；低端产业主导的经济结构难以为继；资源环境的使用方式难以为继；劳动在收入分配中的占比持续下降，以及收入分配不公引发的社会问题，使社会稳定的大局难以为继。再次，中国社会转型、体制转轨在快速推进，但积聚了大量的社会矛盾和社会冲突，能否保住30多年改革开放的成果，进而发现新机遇，对我国是一个很大的挑战。第四，中国在国际社会中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但中国也不断被国外所误解。
    第二重压力是政府自身存在的问题引发公众不信任带来的压力。汪玉凯说，“现在政府越来越成为社会矛盾的中心和焦点，肯定有其自身问题”。从政府自身存在的问题看，一是结构不合理，本来想建成小政府、大社会，结果很多地方恰恰相反，成了大政府、小社会；二是政府管理运行中的深层次问题没有解决，比如职能转变问题、政府自身改革问题、行政审批问题等。政府要进一步简政放权，转变职能，让社会的归社会，让市场的归市场。政府自身改革也已经滞后，比如早在20世纪80年代我们就在谈公车改革，结果到现在都还没有破题。
    要从国富优先转到民富优先
    汪玉凯认为，公共治理变革与创新，政府需确立新的价值理念。政府是营造环境的主体，不是创造财富的主体。他说，“企业和公民才是创造财富的主体，而现在却反过来了，很多政府部门都在扮演着财富创造的主体。很多官员并不知道他的权力有多大，权力边界在哪儿”。对公民来讲，法无禁止即许可；对政府来讲，政府的所有活动都要有法律依据，即法律不授权，政府无职权，政府要依法行政。另外，服务型政府本质上是一个以人民为中心的政府，而不能以政府自身为中心，“政府要围着人民转，而不是让人民围着政府转”。考量政府职能转变的效果，人民满意才是最重要的。有了这样的价值理念，我们对于建成职能科学、结构优化、廉洁高效、人民满意的服务型政府才更有期待。
    对于公共治理的变革与创新，汪玉凯认为应围绕四个方面重点展开：
    首先要找准政府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的职能定位，最大限度地保障社会的公平与正义。市场经济条件下，政府最主要的职责有三项，即营造良好的环境、提供优质的服务、保障社会公平与正义。而营造良好的市场环境，使之没有欺诈和垄断，是政府的最大责任，这样，政府才能够真正找到自己的角色并定好位。政府制定的政策要不偏不倚，保证社会的公平正义，如果公平正义出现问题，则会产生非常负面的社会影响。“人民有没有幸福感，很多情况下是看他们有没有处在一个公平的起跑线上，有没有享受到公平的政策，如果他发现自己被不公平、非正义的对待，即使很有钱，又怎会有幸福感呢？”因此，公平正义比阳光更重要。
    其次，要优化政府结构，坚持小政府、大社会的方向，有所为，有所不为。要向市场放权，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减少投资审批、减少生产经营审批、减少行政事业收费、改革工商登记制度等；要向社会放权，发挥社会组织在社会事业管理中的作用。
    第三，加大政府自身改革力度，构建约束公权力的制度笼子。举例而言，政府要完善和实行官员财产申报制度，加大对官员财产申报公开的步伐，只有财产申报，没有公开环节，这样的申报意义不大。“政府自身改革不能滞后，要围绕自身存在的问题，加大改革力度”。总而言之，要真正把公权力关在制度的笼子里。
    第四，政府要为人民谋福祉，避免与民争利。现在我们国家富裕了，国库有钱了，但我们腰包里的钱却不多。过去我们走了一条国富优先的道路，政府收入占了整个GDP的35%左右，现在要从国富优先转到民富优先，让人民群众富裕起来，提高其幸福感、成就感。要给每个人创造出彩的机会。
    创新公共治理是实现中国梦的重要路径
    汪玉凯表示，目前中国社会面临着四大风险：经济下行压力的风险；社会利益格局扭曲的风险；公众对民生问题的诉求以及政府公信力下降的风险；腐败蔓延的风险。在这四大风险面前，要走出改革困境，需要以更大胆的勇气推进公共治理变革。“老百姓的民生要改善，我们对老百姓的承诺能不能兑现？我们能不能给老百姓点实惠？在医疗、教育、住房、社会保障等方面，我们能不能让老百姓享受到改革开放的成果，这是最大的问题。”汪玉凯说。
    他建议，公共治理变革要与时俱进，要调整改革的内在逻辑。过去我们的公共治理更多在行政层面上进行改革，十八大报告指出行政体制改革是政治体制改革的组成部分，政治体制改革能够使政府更好地转变职能，提高效率，降低成本。因此，我们不能光在行政层面改革，更要与时俱进，进行政治体制改革。
    创新公共治理是实现中国梦的重要途径。汪玉凯提出了 “三清四权”的改革目标，即干部清正，政府清廉，政治清明；废除特权，弘扬民权，约束公权，保护私权。干部清正是政府清廉的基础，如果没有每个人的自身清正，何来政府清廉？干部清正，政府清廉，之后才有可能实现政治清明。他最后总结道，“要敢于废除一些长期不合理的特权，保证老百姓当家做主的权力得到落实，约束公权，构建一个约束权力的制度笼子，保护好已经写进宪法里的私权。
    来源：深圳特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