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咸平：“柴油荒”的背后是“制度荒”

    近这一段时间里，我们发现又出现了一年一度的“柴油荒”。柴油供应一直处于紧张状态，较为严重的供不应求的局面，始终在持续发酵，到最后达到了紧缺的巅峰，部分企业停工停产，快递公司变“蜗牛”，公交车久等不来，菜价因为运输难而更加高涨。“柴油荒”引发了好多怪现象，比如说，成都的农产品中心，以前是每天上午10点左右更新一次菜价，“柴油荒”之后，每天更新数次，而且菜价的变化也很大。为什么？因为司机一加油，菜就涨价。山东原来有很多那种地下炼油作坊，早就销声匿迹了，现在也开始死灰复燃了。
    我在新著《我们的生活为什么这么无奈》中就讲到，公众和媒体对此质疑，柴油不是产能过剩吗？而且还放量去出口，怎么一到10月份、11月份，“柴油荒”就出现了，这个原因在哪里呢？中石油倒是在其官网上给出了冠冕堂皇的六大原因。不过，每一次只要有什么“石油荒”、“柴油荒”，中石油都能找到一大堆理由的。但是它给出的理由，基本上都是错的。包括什么国际原油最近价格居高不下，还有什么世界经济复苏、柴油需求上涨，还有什么第四季度了，因为供暖，这个缺口更加明显，还说因为检修。各位有没有发现这个检修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词？因为在我们特定的语境中，检修就相当于消极怠工或者叫逼宫涨价。为什么这么讲？道理很简单，既然知道第四季度需求量上升，你干嘛去检修呢？你这纯粹是没事找事。你对于柴油或者是成品油的需求量的预测，未免水平太差了一点吧。不过这个水平差也不是最近才有的问题，好像它们从来都是这个样子，每年都有问题。我好像每年也都配合一把，批评一下中石油、中石化，其实我也不想，可是没办法，因为它们每年都出错。
    就比如说这个突击式的拉闸限电，我之前批评过节能减排，现在节能减排之下又有一个怪现象出来，就是现在企业的用电配额。那怎么办呢？它们就购买那种小型的柴油发电机，结果呢，就导致这个柴油的需求量迅速扩大。你要晓得，柴油发电本身大概只用了10%的柴油，而柴油增产的幅度，应该可以覆盖这些柴油发电机的需求了，这只不过是一个非常小的原因。还有说，是世界经济的复苏导致了柴油的短缺，这不是胡扯嘛！如果世界经济复苏的话，美国干嘛搞宽松的货币政策？还有说什么游资炒作，具体什么东西，它们也解释不清楚，就说有一股不明资金跑到这个领域了，然后就说炒作。
    当然，还有人很可爱，就直截了当地说，中石油、中石化做坏事已经做到最高层次了。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做坏事是有四个层次的：第一个，你错了之后，人家一指出，我马上改，就是我宣布说我错了，我改。第二个，就是我不说，但是我会改。第三个，就是我也不说，我也不改。第四个就是中石油、中石化这种，我说，但是我不改，我就说这个事儿都不是我的错，都是别人的错，但是我还是不改。中石化和中石油就是这样，它们就是这样做事的。
    有网友说这次缺的其实不是柴油，而是竞争。之后就有网友调侃说，缺的也不是竞争，而是“德”。我觉得这个说到点子上了，真的是个“德”。中石油是世界500强之一，它的市值曾经有一段时间是世界第一的，曾经是全世界最赚钱的企业。中石化当然比中石油差一点，但也是世界500强之一，而且名次还是很靠前的，二十几名的样子。
    我觉得我们首先要搞清楚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设立中石油、中石化之类的央企的目的是什么？目的不是让你们这些企业赚钱，而是说希望你们能有点良心，保障供给。也就是说，甭管国际油价怎么样，价格和供应量方面，你们都要有个合理的度。即使你们亏了也不要紧，因为之后财政会给你补贴。但是，看看我们的石油巨头们是怎么做的？也总是那么一个套路，先闹所谓的“油荒”，“油荒”之后马上开始酝酿涨价，涨完价之后不久“油荒”就没了，而且，基本每年都这样。所以我说的这些，包括柴油发电，其实只是一个插曲式的事件。
    还有我们的政府官员，现在可能有更大的考虑了。因为现在物价上涨的这么快，政府要强行打压物价了，可能暂时就顾不上中石油和中石化了。但是，这些石油巨头一定要给我们点颜色看看，你不让我涨价的话，不要紧，我就给你个“油荒”看看。搞到现在，我们加油的时间比跑车的时间还长。确实给我们民众“好看”了。
    所以现在媒体评论说，这个“柴油荒”背后凸显的是“制度荒”，这里包括刚才说的进出口机制有问题，你的调价机制有问题，你的预警机制有问题，还有你的备荒机制，全有问题。还有一个机制，就是问责机制一直也没有建立起来。我们说柴油少了，我们民众“油荒气短”了，那柴油哪里去了呢？谁来为这件事情负责呢？其实，对于现在这种状况，根本上就是缺乏问责制。这个问责制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像中石油、中石化之类的央企，一旦出现什么危机的时候，比如说供应油有问题的时候，能不能问责企业的一把手？
    最后，我要讲的是，我们这个时代叫“被时代”，那我们这个“柴油荒”，也是“被时代”下的一个必然产物，我们说这个供应是人为的“被不足”的，需求是人为的“被旺盛”的，于是“柴油荒”就在咱们这个调侃之中，就这样“被制造”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