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松泉：从股市看企业的社会责任与民主

    近日中国的股市跌宕起伏，很热闹也非常有看头，股民们的心理也一定随之有很大的起伏．有如此多的人进入股市，经济学家们从自己的专业角度往往讨论是否过热和非理性以及所谓的泡沫问题，而在我看来，中国民众对股市的更广泛的参与，除了影响股市本身的行情与发展外，还具有大家不太关注的溢出效应，这就是让上市企业不仅面对着股市起伏的压力，而且也能够激发它们的社会责任，并进而推动社会的民主发展．
    在计划经济时代，中国的国有和集体企业除了要有政治责任感和对上级负责外，谈不上对社会有什么责任感．而今，那些还没有上市的企业，除了想到要获取自己的利润外，其社会责任感也比较有限，其社会责任感的体现也就是做一些慈善事业．而对于今日的上市公司而言，仅仅这样是不够的．一个上市公司，它面对的不只是自己有限数量的员工，也不只是上级主管部门的领导或有限数量的投资者，而是成千上万的股民．他们虽然需要自己面对股市的风险，但是，企业的管理层却不能以此而可以不顾股民的利益，不顾他们的心理冲击．股民进入股市，它虽然是一种投机行为，但持有你公司的股票的人就是一个投资者，企业就有维护和扩展他们投资利益的责任．这些需要企业负责的人，不再是什么上级领导，也不只是固定的有限数量的员工，而是流动的不确定的股民，正因为其流动性强，因而更具有社会性影响．正因如此，上市企业必须公开他们行为的一些重要的信息，而非上市企业就没有这项义务．不同于慈善事业只是企业自己的良心而已．这里就是体现了企业要承担的社会责任．企业必须按照有关规定发表一些公告，而企业管理层作为公告的发布者要对发布的公告的真实性负法律责任，这更体现着其承担的社会责任的严肃性．上市企业需要公布自己的收益情况，如果企业的收益差尤其是亏损，股市马上就会有明显的反应，这就给企业管理层以一定的压力，从而使他们随时感觉到自己所承担的社会责任．虽然中国上市企业的管理层在这方面的表现还比较差特别是前些年，但是，一个健康发展的股市，一个拥有更广泛股民参与的股市，最终将使他们明白自己的社会责任，而违背或者漠视自己的社会责任的人，他们必然要比以往造成国有企业或者非上市企业破产的人付出更大的代价，这种代价不仅仅是经济上的，还包括了社会代价．当然，中国现在股市和社会的发展还没有充分地达到这样的程度，但乐观地看，会有那么一天．
    这样看来，上市公司变成了一个公共的赢利机构，上市公司的管理者也就相应地成为了公众人物，他们的言论和行为需要受到更多的约束，接受公众更多的监督，就如政府官员要接受民众的监督一样．尤其是要受到媒体的监督，因为政府官员承担着维护民众合法权利的社会责任和义务，而上市公司的管理者则承担着维护股民经济利益的社会责任．
    这里就产生了民主的问题．我们一般谈与企业相关的民主，主要就是企业内部的民主．但对于上市企业而言，这个民主已经越出企业有形的边界了．上市企业的管理者不再只是接受自己内部职工的民主监督，而且也不仅仅接受购买企业股份的股民的监督，还要接受所有股民的监督．不购买本企业股票的股民，与购买本企业股票的股民，虽然在直接的经济利益上没有相关性，但在维护股市健康发展维护股民普遍与共同的利益上具有相关性．可以说，上市企业的边界既存在又不存在，在有些方面存在，例如有自己确定的地址和职工，但在另一方面又是不存在或者是可移动的，例如股民，因而它所受到的监督的来源也就更广泛．
    虽然这是一个纯粹经济的领域，但是，股票在一定意义上也是选票．一般股民不能够参与民主决策，不能够直接选举上市企业的管理者，但是，股民购买哪家公司的股票，就是一种投票行为，与政治领域民众投哪个政党或者候选人在本质上是相通的．所不同的是，政治选票可以决定一个政党或者候选人的上台与下台，股票不具有这样直接的效果，但是，间接地也有一定的影响．如果企业收益差，说明企业管理者＂执政＂无能，股民不买该企业的股票，就是意味着不投他们的票．如同政治家不能够得到相应的政治利益一样，不投你的票，不买你的股票，你就无法得到你所追求的经济利益．就形式上而言，在政治领域，政客追求政治利益，上市公司的管理者追逐经济利益，选民和股民各自以他们不同的方式通过自己的选择影响政客和企业管理者的政治与经济利益．这里都存在民主，当然，这个民主还有待于更深入的研究．
    在＂超女＂评选中，＂粉丝＂们的激情参与引起人们对在这个娱乐活动中的民主问题的讨论．在股市中，股民的热情参与，不管理性与非理性，投机与非投机，这种参与，这种选择，这种以购买股票或者抛出股票为特征的行为中，也体现着股民的自主性．这种自主性的参与，能够激发他们对企业和股市更认真的监督，这种形式的民主监督也能够给证券监管机构和企业管理者一定的压力，促使他们对自己的决策和行为更加负责，更努力地＂执政＂，从而推动股市的健康发展．在这个时候，作为公众利益的维护者的媒体，也就有更多的责任，也有更多的理由与机会，参与对股市的监督．
    2007-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