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软进攻

    作者：Adam Lashinsky

    交易尚未尘埃落定，但雅虎作为独立公司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

    今年 1 月某个周四的雨夜，杨致远在硅谷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另一端传来的是微软公司（Microsoft）史蒂夫•鲍尔默（Steve Ballmer）沙哑的声音，这只是这位雅虎（Yahoo）联合创始人近两年里遇到的一连串扫兴事情中最近发生的一件。

    早在一年前，微软就开始设法收购雅虎。当时的开价可能比鲍尔默在 1 月 31 日告诉杨致远的 446 亿美元出价高出了数十亿美元。微软第二天公布了自己的收购条件，不过早在此前，雅虎的出售就已经无可挽回了。再说，在执行不力、错失良机和战略混乱的综合影响下，这个结果完全是雅虎自己造成的。它是一个落魄的开拓者，它的规模太小，无法与谷歌（Google）抗衡；它的实力太弱，根本无力拒绝优厚的收购条件。

    在雅虎和微软上一次谈判时，杨致远有许多理由不愿出售。而且据与杨致远关系密切的人透露，他现在仍然不同意。雅虎就像杨致远的孩子。他把它从小抚养大。诚然，他把公司的权杖交给了外人，但坐在公司行政办公室里的他始终密切注视雅虎。在杨致远眼中，而且对整个硅谷而言，雅虎而非谷歌才是网络公司的偶像。互联网的乐趣、激情和可笑之处都在它身上得以表现，还有许多令人惊叹的事情。至少过去如此。

    但是，随雅虎拖沉重的步伐从 2006 年走入凄惨的 2007 年，雷德蒙德采取收购行动的可能性越来越大。雅虎失手的次数太多了，对于希望凭借大批受众、可观的营业额和充满活力的品牌打造网络帝国的歌利亚来说，雅虎是一块大肥肉。据《财富》杂志了解，2006 年秋天，尽管 Facebook 年轻的 CEO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已经勉强同意把 Facebook 卖给雅虎，但雅虎还是没有以 10 亿美元的价格买下它。令人震惊的是，据熟悉那次谈判的人说，实际上是雅虎出尔反尔。前 CEO 特里•塞梅尔（Terry Semel）和前财务总监、现任雅虎总裁的苏珊•德克尔（Sue Decker）带 8.5 亿美元的报价回头找 Facebook，而此前双方已经就更大数目的交易额达成了共识，这是一桩令人不悦的财务“分析瘫痪”事件。扎克伯格因此如愿以偿地拒绝了雅虎。去年年底，微软收购了 Facebook 的一小部分股份，它给该公司的估价为 150 亿美元。雅虎还在收购 YouTube 的交易上表现得一团糟，这起交易它本已胜券在握，但最终却被谷歌抢走。此外，它还丢掉了一些规模较小的交易。例如，雅虎曾认真考虑过 JotSpot，但这家新兴企业还是被谷歌买走，谷歌从中获得了有助于开发类似于社交网络应用程序的技术和人才，而 Facebook 最初就是藉此成功的。雅虎拒绝就本篇报道发表评论。

    雅虎的错误不仅仅体现在与并购有关的问题上。多年来，这家公司似乎总是错失每一个重大的行业转折。可巧的是，谷歌不知什么原因却几乎预见到了所有节点。当雅虎还在坐享图形陈列广告所带来的丰厚销售额时，谷歌已经开始在付费搜索领域以外的空间构建价值数十亿美元的业务。当雅虎一门心思关注自家网站上的大型广告客户时，谷歌发现了向其他网络出版商兜售广告的绝妙办法，而雅虎直到今年才开始认真手这项工作。

    自从杨致远去年从塞梅尔手中接过 CEO 一职以来，还没能施展魄力真正掌控局势。39 岁的他曾承诺，公司没有碰不得的事，他在去年 6 月上任后的 100 天内，对公司业务做了一次自上而下的评审。但是接下来，他没有向任何事情开火。最为肯定的是，他没有触动任何关键环节。例如，杨致远关闭了雅虎的照片网站，因为雅虎还拥有炙手可热的 Flickr。他还撤消了雅虎 360，这是一个不受欢迎的社交网站。这 100 天以及随后没有任何可圈可点之处。没有创新产品，没有转型交易，没有管理层大换血。

    在 1 月初的消费电子产品展上，无精打采的杨致远展示了一些与他人相仿的产品，这些产品甚至还没有准备好供消费者使用。更尴尬的是，在一次现场演示中，一个新的测试版手机程序居然还没有准备好，结果观众席里的行业大鳄登录的网址无法在其 BlackBerry 掌上电脑上工作。雅虎承诺的为大受好评的电子邮件程序所做的变动，只出现在测试版里，公司甚至没有透露软件发布的具体日期。还有，第四季度经营业绩又是一次财务上的大灾难，几项重要业务的发展均减缓，而公司业务的好转最早也要等到 2009 年。微软发动突袭的时机已经成熟。

    有许多方面的原因可能导致微软与雅虎的联盟失败。二者的融合非常棘手，尽管微软声称它已经拟定了一项计划，抽调雅虎的领导人在合并后的雅虎－MSN 中担任要职。两家公司的企业文化大相径庭。雅虎的员工已经大批辞职，如果没有切实的激励措施，如预留奖金或承诺给予更大的权力，他们不大可能留下来。

    不过，微软除了争取收购雅虎以外，几乎别无选择。据与杨致远关系密切的人透露，杨致远最近已经决定，他不会采取有可能立即提高雅虎金融资产的步骤：允许谷歌或微软替雅虎推销搜索广告。这个行动可以大幅削减雅虎在成本高昂、装满服务器的企业数据中心以及产品研发等方面所需要的成本开支，从而显著改善雅虎的经营状况。实际上，微软早就明白，由于雅虎为了与谷歌不断扩张的企业数据中心抗衡而付出了极高的代价，因此它很难再作为独立公司支撑下去。微软收购雅虎可以让更广泛的受众使用其庞大的资源。

    当然，现在还没办法保证微软能够获得它的猎物。看起来，其他竞标者至少也会掺合一下，而且雅虎也会开出更高的价码。微软对此心知肚明，而且它也期望这样。在公布出价的当天早上，微软与分析师召开了电话会议。会上，法律顾问布拉德•史密斯（Brad Smith）说，谷歌出于反垄断的考虑不会竞购雅虎。多年来一直在为微软打反垄断官司的史密斯会提出这样的建议，很有点讽刺意味。不过，他也许是对的。但是，仅仅因为谷歌和雅虎的联盟可能会受到监管当局的阻挠，并不意味谷歌不会设法另辟蹊径。它有可能与另一家媒体公司结盟，如新闻公司（News Corp.），此举有可能减轻人们对反垄断的担心。欧洲电信巨头沃达丰（Vodaphone）或诺基亚（Nokia）也有可能竞标雅虎，鉴于美元疲软，它们可能支付高额溢价。长期与雅虎合作的 AT&T 也有可能救朋友于危难之中。谁知道呢？甚至来自亚洲的某个主权财富基金也有可能试为雅虎救驾，毕竟杨致远在那里有广泛的人脉关系。

    仅仅凭借杨致远和他的联合创始人大卫•费罗（David Filo）对雅虎的所有权（他们大约持有雅虎 10% 的外部流通股），对阻止收购起不了太大作用。特别是杨致远，他的影响力（无论是对普通员工还是董事会成员）远远超过了他的控股权。这也是首选他担任 CEO 的真正原因，可能也是雅虎为什么在 2007 年还保持独立公司身份的原因。今年年初，我在拉斯维加斯采访费罗时问过，他和杨致远是否想过仿效谷歌的两位创始人，单独开创一类股票，以便使他们的长期控制力或长远投资能力变得更强大。“我们经常这么想。”以语调柔和著称的费罗回答道。

    但是，再让我们看看这一切的必然性，我们至少可以从微软的打击中清楚地看到两点。首先，尽管此前雷德蒙德曾示好，而且不断有传言雅虎已经完全适合收购，但这次竞购仍然出乎雅虎的意料。其次，就整体的完善程度来说，这两家公司完全属于不同的阵营。微软是久经沙场的全明星队，而雅虎则是低年级大学生队。就在微软公开其竞价前几小时，雅虎还在忙安排月末与杂志和报纸编辑部的例会。与此同时，据微软公司园区的人透露，这家软件巨头的代表正在华尔街散布消息，暗示他们知道美国在线（AOL）的教训。所有这一切都是确保对冲基金不会在得到竞购雅虎的风声后抬高公司股价。

    雅虎董事会听到了合资的风声，但也没觉得有什么光荣的。抛开塞梅尔也许完全正确，显然他的作用早已发挥殆尽。但是，董事会并没有任用经验丰富的经理人，而是启用了一位受到普遍爱戴的人，他从未管理过公司，更不用说一家有 1.4 万人的企业。后来证明，他在白白浪费时间和机会。

    毋庸置疑，雅虎将摇摆不定。经常做交易的人根本不指望雅虎会默默地接受微软的出价。但是几个月来，雅虎的表现让人摸不头脑，它行动迟缓，好像毫不关心自己的生死存亡。去年秋天 Thomas Weisel Partners 公司的分析师克里斯塔•索伯•夸莱斯（Christa Sober Quarles）在旧金山亚洲艺术馆（Asian Art Museum）的活动上碰到了杨致远，杨致远夫妇为这座艺术馆提供了慷慨的资助。夸莱斯问杨致远，雅虎能否扭转局面。“他说，｀怎么说呢，我还不大清楚。＇”夸莱斯回忆道。“这并不是我想听到的答案。我希望看到争取胜利的信念。”目前对于杨致远和雅虎来说，树立获胜的信念，还不如为股东争取个好价钱重要。

    译者：萧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