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试点为多层次投融资市场探路

只有民间特别是市场直接融资成为投融资主体，至少超过半壁江山，利率形成机制才有市场化可言。眼下真正需要帮助的是渴求流动性资金和需要扶持的创业型和处于创新型不同阶段的两类小微企业，中国参与数字化革命的主力军很可能就在这个群体中产生。
    围绕着如何使温州金融综合改革试点沿着正确安全的方向前行，笔者上周五在此谈了对当前民间金融现状需要进一步认识的四个问题的看法，今天再谈四个问题。
    其一，民间借贷恶性事件是金融垄断制度造成的吗？
    有种观点把吴英、立人集团等恶性事件的发生归咎为民间信贷受到管制的金融垄断体制的结果，认定温州金融改革是针对这类事件提出放松金融管制的改革举措。这种认识可能把综合改革试点引入歧途。吴英等案的集资、借新债还旧债、甚至放高利贷、投机高风险期货交易等行为，“罪”在欺诈，是个人行为，但绝非管制下才会导致欺诈，不管制就不会有欺诈行为。在美国高度自由的金融体制下，不也产生麦道夫那样的庞氏大骗局么？因此，吴英等案与信贷体制无关，一定要把搞活民间金融与金融欺诈严格区别开来，温州金融综合改革，是让民间借贷阳光化，使欺诈无处遁形，绝非让欺诈行为合法化。
    要防止恶性事件发生，温州改革试点需要明确制定民间融资的必要规则。一旦出了麻烦，要把握两点：如属非法融资包括集资欺诈行为，监管机构理应追究失职之责，依法处理当事人；如属合法集资行为，出了问题应风险自负。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负债不还诚信尽失的跑路行为可以逍遥法外。
    其二，温州综合金融改革试点是否意味着高利贷合法化？
    有观点认为，高利贷是民间金融市场利率市场化的结果，温州金融改革试点应纳入利率市场化的改革。温州改革放松管制是否意味着民间融资可完全自主定价还不得而知。温州过去的高利贷是在信贷需求和供给十分扭曲的信贷市场上出现的现象，不能简单认为是利率市场化的结果。
    以投机套利活动为“主导”形成的任何价格，不应被认定为市场定价。比如，在香港的人民币不可交割远期市场上，与既没有人民币需求也不需要人民币供给、交割用美元的套利活动对应的人民币汇率预期，就不能被认定为人民币的均衡汇率；在主要国际储备货币过度宽松的环境下，当前国际油价绝对不能被认定为合理的市场价格。
    温州改革试点重在创造公平竞争的信贷市场，有法可依、有法必守的信贷环境，在其他融资渠道逐渐得到相应改革之后，民间融资高利率未必能长期存在。在当下中国的整体环境下，民间借贷特别是对实体经济的融资还未成气候，民间借贷形成的利率不足以冲击银行的非市场化利率而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市场利率。只有民间特别是市场直接融资成为投融资主体，至少超过半壁江山，利率形成机制才有市场化可言，才能形成真正意义上的市场化利率。从这个意义上看，推动民间融资市场和直接融资市场的发展，有倒逼利率市场化的作用。
    其三，小微企业贷款难会否因金融综合改革迎刃而解？
    温州综合金融改革是与解决小微企业贷款难问题一起提出来的。小微企业贷款难需要草根金融来解决的思路是对的，但把温州试点与解决小微企业贷款难直接挂钩，可能只是一厢情愿的美好愿望。
    有报道显示，去年温州民间资金达到1100亿，民间借贷非常活跃，但温州小微企业贷款难也是全国最突出的。这说明温州民间巨额资金并没有选择给小微企业贷款，甚至有些企业用自有资金参与钱赚钱的高收益投资，企业流动资金则找银行贷款。据报，近期浙江某跑路女老板使某企业家损失了6300万，但这位企业家不愿意报案，担心银行获悉资金出现风险不给其贷款。宁愿花6300万去博弈高风险赚取高收益，再向银行贷款获取低利率的流动资金，足见这类企业的贷款难实际是个伪问题。显然，引导温州民间资金参与小微企业的经营活动，要有非常务实的措施。
    首先，营造各行业能通过公平竞争，资源优化配置、赚取社会平均利润在大环境；其次，建设多层次投融资市场。温州改革路线图中的重头戏是引导民间资金以股权的形式投资企业，从而实现对实体经济的投资。这个思路是正确的。但以股权形式投资企业的模式要特别注意避免大规模的“最后一公里”财务投资行为。已有不少国内外股权投资基金以股权投资的方式参与此类投资活动，非常遗憾的是，不少这种“股权投资”都是上市前的财务投资，或离上市不远很快就可套现退出的投资，这样的“股权投资”仍属短线行为。
    真正需要帮助的是渴求流动性资金和需要扶持的创业型和处于创新型不同阶段的两类小微企业。中国参与第三次产业革命——数字化革命的主力军可能在这个群体中产生。建议建立以小额信贷为主业的小型社区民营银行，或政府为主针对性地建立专门服务中小企业的中小企业银行，或大银行强制性划出一定的资金额度，来解决前一类小微企业的流动性资金需求；通过培养多层次的“投融资市场”来解决后一类小微企业的困难。在创新型小微企业的初始期，需要有天使投资的扶持，在向成长过渡阶段需要风险资金的支持，在价值培育和提升阶段需要股权投资基金的培养和帮助。为此，温州金融改革应着手建设真正意义上的天使投资、风险投资和股权投资的多层次投融资市场，推动不同阶段投资的专业化。至于以上市退出为目标的股权投资不是对实体经济的投资。而把股权投资的目标定位在参与第三次产业革命的战略目标上，则有望夯实中国数字化经济的发展基础。
    其四，个人海外投资有什么风险？
    作为温州金融试点内容之一，个人投资海外最大的风险是信息不对称。如果是证券投资，换汇额度扩大可能是最大的变化，这一变化可能会推动搁置至今的港股直通车加快进程。对于有意参与的新投资者，尽可能对称信息加大对市场的了解是必做的功课。如果投资海外实体经济，不论收购兼并还是投资建厂，特别重要的是充分了解和深度认识投资地的文化风俗、法律法规、宗教信仰、人文环境、市场特点，选择合适的合作人，否则失败的概率很大，对此，我们有太多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