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瑞平：供给扰动损害全球经济复苏

    以供应链阻塞、断裂为主要特征的供给扰动，既是导致此前全球经济衰退的主要原因，也是损害目前全球经济复苏的主要问题。供给扰动在疫情爆发前即已出现，疫情蔓延导致其全面恶化，俄乌冲突更使其雪上加霜，未来修复前景不容乐观。
    一、两大病毒侵蚀全球供应链
    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市场主体偏重追求效率，以成本最低收益最高、低库存甚至零库存为基本原则，形成精细、繁杂、绵长的供应链全球布局。由此已为全球供应链稳定和安全埋下了隐患，为各种病毒侵蚀留出了漏洞。首先侵蚀全球供应链的是“政治病毒”或“美国病毒”，特别是特朗普上台后，美国主导的“产业回归”、“本土化”和针对中国的强行“脱钩”、“断链”，导致全球重要产业及其重要环节出现不同程度的供应链断裂。受此影响，日本出于政治原因针对韩国半导体产业的强行“断供”，亦可视为这种“美国病毒”的“日本变种”。其次是“新冠病毒”对全球供应链的严重侵蚀。为阻止新冠病毒的全球蔓延，各国普遍采取了程度不同和方式各异的“大闭锁”，由此导致跨国人流、物流严重受阻，全球供应链贯通面临严重困难；而在各国内部，地区之间和内部“封控”导致人员难以到岗、原材料零部件难以到位，许多企业不得不停工停产；停工停产导致物品供给严重匮乏，更使已经出现断裂的供应链雪上加霜。
    二、俄乌冲突加剧供应链扰动
    俄罗斯与乌克兰在全球供应链中占据重要地位。尤其对能源、战略资源和粮食供应链，地位更加举足轻重，甚至不可替代。俄罗斯要占到全球石油产量的1/8和天然气产量的1/6，是全球第二和第一大出口国。俄罗斯还主导着钛、钯、氖、镍、铝等关键战略矿产资源，对军工、航天、航空、航海、芯片和电子元器件、汽车制造业等重要产业至关重要。俄乌两国还是最重要的“世界粮仓”，合占全球小麦和玉米出口的比重分别高达28.5%和18.6%，对全球粮食供应安全不可或缺。俄乌战事爆发后，围绕俄罗斯的制裁与反制愈演愈烈，更对全球供应链造成巨大冲击。包括将其移出SWIFT导致国际贸易结算困难、相互关闭领空导致国际空运中断，加之途径俄乌的亚欧陆路、海路运输受阻、位居两地的重要企业停工停产甚至撤离等。尤值关注的是，疫情导致的“芯荒”已经对全球汽车、半导体等产业链造成严重影响，而作为芯片制造最重要原料的氖气，俄乌两国要占到全球产量的70%！
    三、供给扰动增大新滞胀风险
    上世纪70年代，由于石油危机引发严重依赖低价石油的全球供应链断裂，通过一系列连锁反应，曾导致西方经济陷入经济停滞与通货膨胀同时并存的“滞胀”困境。而目前愈演愈烈的供给扰动，正在从两方面增大全球经济再陷“新滞胀”风险。一方面，供给扰动导致全球生产体系出现紊乱甚至瘫痪，对全球经济复苏和增长造成严重阻碍，越来越显现停滞之势。近前主要国际组织均在连续大幅度调低全球经济增长预测。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继1月将2022年全球增长预测下调0.5个百分点之后，4月又进一步下调了0.8个百分点。而世界银行刚刚发布的6月预测，更将2022年全球增长率比1月预测下调了1.2个百分点；另方面，供给扰动导致全球市场供应严重不足，在各国政府为复苏经济采取放量刺激导致需求扩张的同时，直接导致了物价水平急速攀升。欧盟统计局刚公布5月欧元区通胀率高达8.1%，再创历史新高。美国3月CPI上涨率已高达8.5%，为近40年最大涨幅。
    四、修复供应链前景不容乐观
    更加令人担忧的是，修复全球供应链的前景很难令人乐观。一是疫情反复导致各国防疫政策收放不定，其对全球供应链造成的冲击很难在短期得到完全克服。近前上海“封城”、“静止”对全球供应链造成的巨大冲击即是明证；二是俄乌战事何时得到控制，前景不容乐观，即便短期结束，针对俄罗斯的制裁与反制，及其对全球供应链造成的冲击，也很难马上平复；三是“政治病毒”或“美国病毒”对全球供应链的严重侵蚀，近期仍看不出根治迹象。近前拜登访日，正式推出酝酿已久的“印太经济框架”，其四大支柱之一美其名曰增强供应链“韧性”，实质目的却是推动与中国“断链”，而中国又位居全球供应链中心，其后果可想而知；四是供给扰动的“自我强化”效应。供给扰动促使各国不得不重视自身供应链安全，为此采取的供应链本土化、“近土化”举措，越来越对全球化时代形成的全球供应链布局造成严重冲击，从而又进一步加剧了供给扰动。如日本刚刚通过《经济安全保障推进法案》，其核心内容就是要保障“特定重要物资”的供应安全，即会产生这种后果。